梅秋池跟凰清歌俱点头淡笑,跟随一位青衣小太监缓步朝皇宫的御花园而去。
皇宫,毕竟是任何一个地方无法比拟的,楼台亭谢,雕栏玉砌,盘龙飞天,金碧辉煌,处处显露皇家的尊贵,显露皇家的气派。
用的是金盘银盏,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各式奇珍异宝,珠宝首饰,皆在这里汇聚一堂,炫花人的眼球。
凰清歌初次登临皇宫,她知晓需步步小心为上。
因为她不知晓凰远山在这个皇宫的哪些地方留下过痕迹,也不知道他曾经在皇宫里经历过哪些事情。
就算她从唐七跟云婉柔那里得到一些片段解说,但却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说不定,只是非常次要的一部分,而最重要的部分,只有九泉之下的凰远山本人才知道。
凰清歌没有忘记她在定王府这几天的遭遇,也没有忘记九王爷南宫绝的试探,所以,她一到御花园,便靠坐在梅秋池身侧,绝不主动向任何一个官员去打招呼,只是静静地坐在席位上,慢慢地浅酌着御酒佳酿。
就在这个时候,冤家路窄,不想遇见的人,却偏偏跳出来,杵在她的面前。
“凰大人,听说你在定王府又遭遇刺客了?凰大人还真是命硬得很啊,二次遭遇刺客,竟然安然无恙,毫发未损,呵呵——”
林延豹端着酒杯过来,他不怀好意地笑着,碰了碰凰清歌的酒杯。“就为了这个,在下也得祝贺大人好运,干上一杯啊。”
这个林延豹,摆明是来嘲讽她的。
可是她却不能正面跟他翻脸,只能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凰清歌优雅起身,她眉目莹莹,浅笑道:“那是,有林国舅所带之福气罩着,下官自然会福寿双全,长命百岁的。”
她话中藏针,暗讽林延豹。
“你——”林延豹面露凶相,他眼神毒辣,忽而他吞下了这口气,在凰清歌的耳侧磨牙地落下一语。
“不知道凰大人有没有好运气逃过第三次呢。”
他豁然挺身,仰头饮尽杯中的酒,大笑着离去。
凰清歌正在思虑林延豹话中真意,一道拔尖的鸭嗓音色在御花园中回荡而开。
“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驾到!”
满朝文武大臣听到此音,当下低头跪地。
“臣等拜见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老人家,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众卿家平身,入座。”台上的南宫煜龙袖轻轻一扬,音色虽稚嫩,但却有足够的威慑力。
“谢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老人家,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众臣起身,井然有序地走向各自的座位,默然无声。
凰清歌趁着入席当会,她抬眸,淡淡地打量起台上的重量级人物。
南宫煜,当今皇上,此刻他的装扮不同往日那么随意,也不同往日孩童般的天真。
他今日着明黄色的十二章纹龙袍,其领、袖俱石青色,片金缘。上面绣有十二个困龙及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黻的形象,其余均为排列均匀的“如意头”、“蝙蝠”和象征富贵的字纹样。龙袍上并绣有九条龙,间以五色云彩,下幅八宝立水,襟左右开。
整齐的发髻上,戴着只有帝王才有资格佩戴的皇家冕冠,冠边沿为十二旒,为玉制。冕冠两侧,各有一孔,用以穿插玉笄,以与发髻拴结,并在笄的两侧系上丝带,在颌下系结,在丝带上的两耳处,还各垂一颗珠玉。
此刻那冕冠十二旒随风微微晃悠,遮盖了南宫煜大半张容颜,凰清歌根本看不清楚南宫煜此刻的表情,却能感应到他身为帝君天生的一种尊贵跟斜睨天下的霸气。
凰清歌打量完南宫煜,她视线稍稍往右侧移动,看到一位粉面红唇,身量十分娇小的女孩。
对,是女孩,称呼其为女子,实在有些不符合。
因为她看起来年约八九岁光景,但是——
凰清歌目光一碰触到她身上的着装时,她眼波不由地震开。
她身上所着的礼服是正红色的,九只金凤绣在礼服上,栩栩如生,华丽异常。
一头柔软光亮的青丝,挽成母仪天下的朝凤髻,发髻上压着独一无二的凤冠,那凤冠是六龙三凤冠,龙是金丝掐制,凤凰是翠鸟羽毛制成,龙嘴里垂下许多珍珠宝石,龙凤之间还有一些翠蓝花叶。
凤冠的下部有两排以红、蓝宝石为中心,用珍珠围成的小圆圈。凤冠边沿垂着六条叶状的装饰物,上面满是珍珠和宝石,看得人眼花缭乱,眼里满是点点星光。
不用说,有资格穿凤袍戴凤冠的女子,天下之间,唯有一人,皇后也。
凰清歌没想到,皇上年幼也就罢了,连皇后竟然也只是稚童,这就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了。他们就像是年画里的童年童女,坐在那里在办家家酒一样。
她唇瓣泛动的那抹淡淡失笑尚未完全消退下去,便察觉到来自左侧一道精锐犀利的寒光。
没错,那目光带着审视、刺探,还有一丝丝的鄙夷。
那目光会来自何方人物呢?
凰清歌眼波一转,心下便了然了。
这台上的重量级人物,除了皇上,皇后,便是太后跟林贵妃了,只是那林贵妃靠坐在皇后身边,并列而坐,依旧如那日一般光鲜亮丽,依旧是那么地不避嫌,简直跟九王爷南宫绝的行事作风一致,放肆大胆,目中无人。
她今日穿的是正红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手挽屺罗翠软纱,逶迤拖地粉红玫瑰烟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中间百鸟朝凤珠钗散开,分左右两侧落下一串水晶般的串珠。
额际依旧是金色灿烂的醉贵妃牡丹妆,看她纤腰玉指葱葱,媚眸含春水,波光流盼,越发地显得体态修长,妖妖艳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