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当真是警觉。”张顺一拍曹谦的肩膀。
“不能不警觉,我从狱中出来,除了知县,只有他的几个心腹知道,要是败露,怕是不好收场。不知大哥你……”
见曹谦疑虑,张顺说道:“此番叶都头定会鼎力相助,贤弟不必疑虑。”
“这……”曹谦看了看张顺和叶都头,心里说叶都头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这一方了?
“贤弟,你此番从狱中出来,要做什么?”
对于张顺的发问,曹谦迟疑了一下,张顺看出曹谦心里的想法,继续说道:“贤弟,你我相交时日不多,自然难以心意相通,不过,洒家此番定然帮你洗清罪名。”
“大哥相信我曹谦没奸杀于秀娘?”
“那是自然,洒家看你是条汉子,怎能做那腌臜事,前几日洒家跟李季前去狱中看望你,碰巧那些腌臜厮试图谋害于你,洒家已然明白,贤弟是遭奸人陷害。”
曹谦点点头道:“是的,将我曹谦定罪是其次,主要目的,就是将我弄进牢内,使我孤立无援,然后找机会将我害死。”
“这就是了,亏得我们及时赶到,也亏得有知县大人关照,贤弟暂无性命之忧。”
“唉。”曹谦叹道,“不知该如何才能洗脱这罪名。”
“那就要看我们能否确信那女尸到底是不是于秀娘。”
一直没说话的叶都头结果张顺的话道:“两位,此番不是讲话时,我们一起去拜见知县大人如何?”
嗯?
曹谦一扬眉毛,“大哥,叶都头,你们见过知县大人了?”
张顺笑道:“正是,我和叶都头深夜探访知县大人,知县大人见我们诚恳,对我们说他在夜间将你放出,自行查访此案,为此我们一直在等着贤弟。”
曹谦心中一凛,刘大昴明明交代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现在张顺和叶都头都知道他曹谦夜间潜出牢狱,于事有补吗?
虽然他和张顺不打不相识,过后一见如故,但此时并非昔日,每走一步可以说是如履薄冰,曹谦心里有些乱,尽管他知道是张顺后,二人以礼相待,但他心里并没把握,是不是应该相信张顺,李季对他说起的事情,使他不得不对张顺有所忌讳,看他现在对自己似乎还当个朋友,等自己回到狱中,一旦他发难,与洪宽勾结在一起,就算有刘大昴相助,危险不知增加了多少倍,何况,曹谦他自己一直很清楚,刘大昴只不过将他当成了棋子,作为一县的父母官,压制不住像尹师绮这样的地头蛇,处处掣肘,于法度上又奈何他不得,也只能扶持像他曹谦这样的黑势力制约尹师绮,一旦到了保不住他曹谦并威胁到他刘大昴的时候,刘大昴定然要舍车保帅,到了那时候,他曹谦就算有天大的本领,怕也要被送上了刑场,好一点的下场,也是发配远恶军州,此生断难再回汝阳县……
既然如此,不如趁此机会逃出汝阳县,到其他的地方隐姓埋名,他曹谦怎么说也从老曹三哪里学来了做炊饼的手艺,不至于饿死,或者,混迹在市井泼皮当中,凭他的狠戾果敢,相信过不多久,一定会重新崛起,不会比在汝阳县糟糕……
当然了,这样的打算是没办法的办法,前提是张顺不值得信任,但张顺究竟是不是真的不值得信任,曹谦无法证明,可他又不愿意断然舍弃眼前一切,逃离汝阳县。
曹谦心里矛盾,张顺的一双眼睛虽然在暗夜中,却对曹谦心里想的事情窥视得一清二楚,说道:“曹贤弟,洒家知道,你现在不敢相信哥哥,你和你的伙计有一大笔钱财被抢,你和李季他们是在怀疑我们做的,是也不是?”
“……是。”曹谦迟疑了一下,老实回答。
“洒家也不多说什么,现在一直在查究竟是谁做下的,你若是不相信,就让叶都头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吧。”
张顺一说叶都头,曹谦不由得看了一眼叶都头。
叶都头先是低了一下头,看样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过后还是开口道:“本事涉及家丑,不过,挡着二位的面,也没必要隐瞒。”
张顺在一旁插话道:“曹贤弟,洒家现在告诉你,就在贤弟你在牢内的这几天,一个天大的消息传遍了全汝阳县,单八七死了。”
“嗯?”曹谦一愣,尽管死的是单八七,不是尹师绮,但曹谦还是觉得很震惊,整个汝阳县,单八七可以说是和尹师绮并驾齐驱的地头蛇,一个控制县东,一个控制县西,不但财大气粗,还将一干富户拉到麾下,官府的税收也要看他们的脸色,搞得历任县太爷都很头疼,他们才是真正的县太爷。
“单八七一死,全汝阳县的升斗小民们无不拍手称快,如果老天开眼,再让尹师绮完蛋,就算不死,也要大触霉头,定然会举县相庆……”
曹谦打断张顺的话道:“单八七是怎么死的?”
“被人杀了。”
单八七为霸一方,坏事做绝,单翠娘一家人的悲剧,他是始作俑者,如今被人杀死,也算是天道昭然。
“哥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曹谦虽然愿意看到这个恶霸有如此下场,但死的是单八七,不是尹师绮,对于他摆脱目前处境没有什么帮助。
张顺看了一眼叶都头。
此时尽管夜色深沉,但曹谦还是感觉到了叶都头的状态,就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出全部的勇气掀开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一样,叹道:“说起来真是家门不幸。曹三郎,这单八七是……是被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