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后,张元说道:“皇上,那几位驻边将军一直以来从不涉及朝廷之内的事,而且我大陈国自开国以来,便定下规矩,文不言武,武不言政!文武界线实是极为分明,何况现在他们人并不在京城。今日突然有那么多奏折呈上来,均是要让皇上早日立二皇子为太子的,老臣只觉得太过蹊跷,朝中定有人暗中联合了他们,只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啊!”
陈帝只微微抬了抬头,并未停下手中之笔,好像他根本没有听见张元刚那一番话似的,不过,无论是陈帝本人还是张元这个尚书令大人,或者是祁云山老将军,他们再清楚不过,朝中幕后推动这一切发展的人是谁。
祁老将军也道:“皇上,老臣瞧着那几位将军,以李致带头,只怕是早就商量好了的。去年,边境几位大将军返朝述职,晋侯爷名为助兴实则让他们在皇上面前展示武艺,就因为皇上当初未允准,他便联合这几位大将军和朝中诸臣罢朝。第二日更是借机要除掉君儿和章俊铭。此事虽过去了一年有余,可老臣仍是历历在目啊。皇上,他们的野心不小啊!而且他们行事太过卑鄙,若非如此,章俊铭又怎么可能招他们毒手!”
陈帝一直低着头批阅奏章,听到此时,方放下手中笔,微微抬头,“朕知道,他从没让朕失望过!”
张元与祁老将军二人又是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显然,张元立即就反映了过来,不禁心里一急,忙道:“皇上,您……是不是已经下了决心了?”
陈帝双手撑着御案轻笑一声道:“自然,他费尽心思,朕怎好这么不通情理!不就是想立二皇子为太子吗!自他将皇后送进宫起,到后来把婉贵妃也送入宫中,他一心所想无不是这!既是如此,朕何不就遂了他的心愿!”
张元与祁云山均是一惊道:“皇上,不可!”
陈帝用力将身体支起,缓缓走到两位大臣身边淡然说道:“有何不可?朕倒觉得挺好。”
张元急道:“皇上,不可啊!如果皇上您现在就立二皇子为太子,那么,他将更加肆无忌惮!”
陈帝轻哼一声道:“杀了朕是吗?哼,你们以为,不立二皇子为太子,他便会有不想杀朕的念头了吗?”
祁云山与张元二人突然便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得立在那不说半句。
陈帝轻叹一声道:“好了,两位爱卿,朕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只是朕如今必须得这么做了!”
张元与祁老将军道:“皇上……还请三思啊!”
陈帝双眼逼视着墙上那幅广阔疆域的地图,手指在上面一点一点划过,麻制的布面轻轻地刺着他的双手。那是一双久拿笔杆的手,那是一双因每日要拿弓箭及刀剑而磨出层层厚茧的手。每一寸土,每一座城池都是先祖们用鲜血换来的。
他,作为文家子孙,作为大陈国的皇帝,又岂能拱手将这片江山让于他人!
当陈帝转过身时,他眼中的那种凛冽,那股决伐,那种与生俱来的帝王霸气不禁让人生畏。这,才是他,文志祯,大陈国的第五代帝王。
已是过了中秋,秋风徐徐吹来,如扑面的丝缎一般,柔和却又紧紧地裹着周身,穿透层层织物,硬生生地将温热的身躯吹得冰凉。
御花园里,秋天所能盛开的花朵并不多,除了几株菊花与百合之外,便只剩下这浓郁的桂花。
一株淡黄的小小花蕊,在秋天时却有着浓郁花香的桂花,随风而落的枯叶,陈帝漫步其中,手中折下一枝桂花拿在手上。
“每当秋天来临的时候,桂花虽只有一株,但其花香却飘满整个御花园,只要那么一枝,便将满园的秋色尽踏于足下,当真是霸道得很!”
婉贵妃盈盈一笑道:“皇上,臣妾也挺不喜欢这桂花的。那么浓的气味,好似总要时时提醒人记得它的存在似的。一到秋天,从四面八方袭来,便是臣妾这手中的丝绢也档不住它,当真是无处不在!无孔入内呢!”
陈帝一笑道:“哦?那依婉贵妃所言,应该如何呢?”
婉贵妃伸手从陈帝手中拿过桂花丢之脚下,又狠狠地踩上一脚后方道:“臣妾很不喜欢这花,整个秋天,只闻它的花香,其他任是再好看的花也被它比下去了,这么处处要彰显自己全然把其他人踩于脚下的自私自利的花,臣妾当真是极不喜欢的。皇上,要不就把这株桂花连根挖了,然后让太监们把它抬得远远的,再一把火烧了可好?而且现在已入了中秋,未过多久便是隆冬,到那时他自己已在风雪中冻得瑟瑟发抖。”
陈帝看着婉贵妃的眼说道:“连根挖了?你可知,那桂花树在御花园里已经二十多年了,其根茎长得极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