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后宫中的太监总管陆大海,父亲,他可有听到我们刚刚与皇上所说的话?”
肖公公忙道:“应该不会,老奴一直盯着外面,见陆大海只不过刚过来而已,而且刚各位大人与皇上商量的时候,声音也是极低。皇上这段时间频频召见群臣,他们早已见怪。今日也许是我们在里面时间过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所以皇后才会派陆大海过来。”
张元轻呵道:“他们只不过是对皇上的病有所怀疑罢了,毕竟皇上的脉像无异,想必方太医定是每日细细向晋侯爷禀报的。”
众人相视一笑离去。
冬日的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场又一场,将整个世界都装饰成了银白的一片一片,如同整个世界都披上了银白色的貂绒一般,只是那触手可极的寒冷时时提醒着人们,那仅仅只是严冬而已。寒雪覆盖下的腊梅却据傲地挺立着,抖落压在枝头的白雪,红的一簇,粉的一簇,黄的一簇,好看极了。
周太医自太医院而来,照列他是来给皇上请脉的。
方振昌仍是时时紧紧地跟着周太医的,随着皇帝嗜睡时间的越来越长,他益发肯定皇帝的确是中了荼蘼花粉调制的失魂散毒了。
所以虽然仍紧跟着周太医,却也有偶尔的那么几次不是****过来,倒是装着翻看医书的样子要为皇上找到药方。
这次便是周太医独自一人而来,他进得承德殿里面,里面的碳烧得暖暖的,毫无半丝烟气,偶尔传来碳暴裂的噼啪声。
只是那方振昌又如何真肯放得下心来让周太医一人独自然来,眼看着皇上中毒是越来越深,按着荼蘼花粉之毒,这几日皇上便会一日胜于一日的虚弱下去了。
想到此,忙将手中的书一掷,急匆匆赶来。
没想到,刚到承德殿门口,却看到虚弱无力的肖公公一手颤微微地扶着墙,嘴里不断地喘着粗气。
“方……方太医,您……您来啦!皇……皇上刚睡下,周……周太医……在……在里面呢!”眼看着将要倒下去,方振昌忙扶了一把。
“公公这是怎么了,怎会如此虚弱!”
肖公公就着方振昌的手坐了下去,无力地摆摆手道:“没事……没事,许是累了!有劳方太医了!”
“那下官给公公瞧瞧吧!”说罢,已是一只手搭在了肖公公的手腕上,“公公,您的脉像怎会如此虚弱?公公您这段时间是否一直未曾好好休息过?”
猛然他想似是到了什么,肖公公****跟在皇上身边,虽然他并不知首辅大人是将毒药掺在何物里,但竟然皇上中了荼蘼花粉的毒,那肖公公又岂有不中的道理!
他犹觉怜悯地看着肖公公,那个垂暮老人,那个将自己的毕生献于大陈国,却连一个子嗣都不得留下的老人。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来,看来皇上的毒已入骨血,这世上再无药可医。
方振昌低声道:“公公,你许是累了,好好休息几日便也没事了!你放心,下官给你配几副药去吧!”
肖公公叹气道:“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这么几天,就扛不住了!方太医,您也知道,自从皇上病了,谁也不让侍候,老奴实在也是累着了……没事,没事……刚周太医已给老奴看过了,配了些药,吃个几贴也便没事了!”
方太医看着肖公公的那副样子,是有些不忍的,就因为他忠于陈帝,便要被牵连道,便也要被这无端地夺去性命了罢。只不过,他的那一丝丝的不忍也只不过如天际飘浮而来,飘然而去的白云罢了。
他索性坐在肖公公身边道:“唉!也不知道那毒究竟被人藏在了哪里!会是谁人所为?”
肖公公凄然道:“如今……如今突厥来犯,除了……除了宫里混入了突厥奸细外,还能……有谁呢!就怕他们早就有……有动作了,将……将那毒掺在什么东西,又……通过什么途径进到……进到宫里来。好……好在李将军在前线节节取胜……,只盼……盼望李……李将军早日……早日搬师回朝,将……将下毒之人逮到……”
方太医的嘴角在隐藏的肌肉下抽了抽,他们的目的早已达到,就算把全京城甚至是全大陈国的突厥人都抓起来又能怎样,荼蘼花之剧毒,究竟下在哪里,根本查不到!
肖公公勉强抬起眼皮看着方太医道:“方……方太医,您和周太医都是医术精湛,怎么……怎么,皇上的毒还没……没办法解吗?”
方振昌轻轻叹口气道:“连周太医都束手无策,下官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也只是跟着周太医略进些棉薄之力,但求皇上早日好起来罢了。”
肖公公有力无力地拍了拍方振昌的手道:“方太医……皇……皇上会知道您的一片忠心的!”说罢,便要起身往里走。
“肖公公,您还不去休息休息吗?下官看您实在是累得很呢!”
肖公公扶着墙慢慢走着,“不了,皇上离不开老奴!”
“那,那既然皇上已经睡下了,周太医又刚为皇上看过,那下官这就告退了!”
肖公公无力地点点头道:“好……好……,只是……只是请方太医多费心,皇上……皇上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话方至一半,肖公公苍老的眼里已噙满泪水,顺着他布满褶皱的脸潸然而下。
这样过了五六日,眼看着还没几日便要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