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将马扔给了带路的随从,说道:“你在外面守着。”
随从如何敢不从,虽然他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势必会给沈伯新带来一场灾难,可面对一个亲王,一个小小的随从又如何敢拦。
文志祯看过去,县衙门前的击鼓早已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且那大鼓已破了一个大洞,仍放在县衙门前,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门的两侧根本没有守卫的捕块。
文志祯推开厚重的县衙大门,立刻从里面传来丝竹管乐之声,听闻此,文志祯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
这时从里面出来一位满面红光的中年男子,看他的服饰应该是位捕头,他指着文志祯二人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县衙,是随便能闯的吗!若要告谁,就到外面击鼓去。”
祁步君正欲开口,文志祯拦住道:“外面的鼓都已经破了,连击鼓的木锺都没有,我又如何击鼓呢?”
那捕头边转身离去,边道:“那是你的事,和我没有关系。你要告状,就要击鼓。”
文志祯极其气愤,原来县衙门前的鼓蒙上如此厚厚一层灰尘的原因竟是这个。
文志祯与祁步君二人根本不理会那个捕头,几步便冲到了他的前面,推开大门,里面竟是烧满了碳火,外面冰天雪地,里面却是暖得让人生出几层汗来。
里面,只见原本用来升堂和办公务的地方竟有十余名身着暴露的女子或弹琴或奏乐,看到门被推开,那十余名妖艳的女子竟个个低头吃吃而笑。
捕头怒道:“你们懂不懂规矩,这里是县衙,岂容你们如此放肆!来人,把他们二人给我赶出去。”
祁步君抽出手中剑道:“我看谁敢!来人乃是文清王殿下!”
听闻此,众人立即便安静了下来,那捕头的脸色更是刷的一下白了,整个身子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时沈伯新已气喘吁吁,跌跌撞撞地进了门,见此情形,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那十余名艺衣自不敢耽搁,立即拿起手中琴仓皇而走。
“老臣走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这些人都是这个捕头叫来的。文清王殿下,老臣真的不知县衙里是这幅样子啊。”
文志祯不愿与沈伯新多废话,压下心中的怒气道:“把你这县衙这几年的账薄都拿来给我看看。”
沈伯新周身微微一颤,却不得不执行,只得让师爷将几十余本账薄搬出放在公案上。
文志祯来到那把县令椅子前,赫然便看到了放在上面的新衣,再看看沈伯新未穿戴整理好的半新不旧的衣服,立即明白了原位。
他随翻了几本账册,已是大怒,账中所记录的东西让他触目惊心,将手中账册重重掷下对祁步君道:“将此人给我拿下!”
祁步君跨步上前,一把从后面便纠住了沈伯新。
文志祯怒道:“你在我面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尚可以容忍你。但你却如此盘剥百姓,自己过着这般奢靡的生活,以致整个宁丰城如死城一般,百姓生活困苦致此,是我绝不能容忍的!”
沈伯新试图挣脱祁步君对他的控制,可祁步君乃是大陈第一高手,又岂能让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挣脱了去。
沈伯新突然冷冷一笑道:“那又怎样!先帝在时,我便已经是这里的县令了,当时我兢兢业业,将整个宁丰城治理得极为繁荣,就算是现在的永州城也不过如此。可先帝根本看不到,在他的眼中只有晋麒!待到你登上皇位,我以为自己有了希望,可结果呢,你却被晋麒这样的奸臣控制着,让往昔如此繁荣的宁丰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现在新皇登基,却把你派到了这里来。呵,这里还有什么?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了,你却在这里怪我吗?”
文志祯让祁步君放开沈伯新,来到他的面前蹲下道:“所以,从此以后你便自暴自弃,你便拿着宁丰城数万百姓的生命供你享乐是吗?你把自己的奢靡冠以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你的内心当中,可还存有半分良知?”
“良知?”沈伯新仰天大笑道:“请问什么是良知,你以为自己很伟大,为了天下百姓免遭战乱,便供手把皇位让给了惠王,可这对天下百姓来说又意味着什么?惠王能为了得到这皇位,二十万大军兵临京城,与晋麒这样的奸臣勾结,试问这样的皇帝能给百姓带来富足吗?”
文志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没错,他为了让全国百姓免遭战乱,拱手将皇位让了出来,天下人皆知,为了天下苍生的生命,他放弃了皇位。
所以他才要让惠王应下那三个条件。
可是,一个能为了得到大位,便不惜全国百姓之命,与奸臣勾结,这样的皇帝究竟会给大陈百姓,给天下苍生带来什么?
沈伯新又道:“他一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把你贬到这样贫瘠的苦寒之地来,而且无诏不得入京,这证明,你离那皇位已是越来越远,想必在他的心中,杀了你才能让他最终心安。”
文志祯看着眼前的这位垂暮老人,其实这些话张元与祁老将军等人均与他说过,那时的他根本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事,他甚至相信凭着自己这二三十年以来对惠王的了解,他不可能心性大变。
所以,他宁愿相信惠王只是一时被权利冲昏了头脑,待到冷静下来之后,身为文家子孙会将大陈治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