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砸!”周炎武怒喝一声,“砸呀,砸给我看看!”
李慧芝被他看得一抖,心里有些惧怕。
但想到今日在越王府上,她所受的屈辱,她不由怒从心声。
咣当一声。
她将那一方名贵的徽墨给砸在了地上。
徽墨是最结实的,可也耐不住她这么粗暴的摔砸。当即便断成两节。
周炎武瞪着李慧芝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好,好,砸的好!”
周炎武上前,一脚踹在博古架上。
博古架晃了几晃,上头的东西有好些滚落下来。
乒乒乓乓的掉在地上。
吓得屋里屋外的丫鬟小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知道自己这样子像什么?”周炎武上前,垂眸看着李慧芝,“像个泼妇,像个斗败了的母鸡!”
李慧芝大怒,理智已经被怒火吞没,她抬手一个耳光扇在周炎武的脸上。
啪的一声。
世界都安静了。
屋里的丫鬟吓得跪趴在地,头都不敢抬。
周炎武双目圆瞪,眼睛里的怒火像是要杀人一般。
“你想干什么?嗯?冲我发火?你发什么脾气?”周炎武猛的抬手,一把钳住李慧芝的脖子,“你那里不如意?我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我周家来,你还不满意?”
李慧芝被他扼住脖子,脸涨得通红。
“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你还惦记这那姓景的是不是?”周炎武厉声问道。
李慧芝忽而想起那次在殿中,李泰险些掐死她的事儿来。
那种濒死的绝望瞬间浮现在脑海。
她哇的哭了出来。
周炎武微微一愣,手上的力气也松了。
李慧芝脖子上一松,便跌坐在地,“我为什么受辱?为什么被人嘲笑未婚先孕,不知廉耻?是因为谁?因为谁?”
周炎武在她面前蹲下来,“你别哭。”
她决堤的眼泪,让他慌了神,他手忙脚乱的帮她擦脸。
“她凭什么嘲笑我?凭什么让我在旁人面前丢脸?你不护着我也就罢了,回来还这般欺负我?”李慧芝越哭越伤心。
周炎武连忙向她赔罪,“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冲你发脾气,我不该凶你……可是你也,你也太过分了。”
“我就不该在这时候怀孕,若不是突然叫她捏了我的短处,我今日就叫她下不了台!”李慧芝哭叫道。
周炎武本在给她擦泪,闻言一怔,“你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
李慧芝一惊,缓缓抬头,“不,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周炎武笑了一声,脸上却没有笑模样,“你不知道,回到家中不是先请大夫,反倒是先发脾气?”
李慧芝愣怔,她一直觉得周炎武憨傻粗鲁,没想到他也有心细的时候?
“什么叫短处,你怀了我的孩子,这就是短处?”周炎武点了点头,“你根本不想怀有我的孩子,所以你瞒着我一直没说?是不是如今没有好机会,若是有机会,你连这个孩子都不会留下?”
“亏我还高高兴兴的跑回来,一路上都在心里想着我有孩子了,我要当爹了,真他娘的……”周炎武一把推开在他怀中哭泣的李慧芝。
李慧芝张口结舌的看着他。
周炎武却冷着一张脸,踩着一地的碎渣子,离开了院子。
李慧芝心头发闷,她从地上爬起来,拾回了理智。
她摸摸眼泪,转身来到桌案边,提笔给长安城的云公子写信。
她在信中告知云公子,萧玉琢确实在越王府上。
她今日根本不必掀开萧玉琢的帷帽,单看她身边的丫鬟也能辨认出她来。
她不过是想叫她在众人面前丢脸罢了。
叫人知道她是怎样的背叛了景延年,又跟了李泰。
没曾想倒是叫自己吃了亏。
她受辱的这些细节,她并没有写,只是将萧玉琢的消息详细告知云公子。
云公子见信,立时笑了起来。
“如此便可确信,宫中永安殿里住着的萧玉琢只是圣上拿来骗景延年的!”云公子抬手摸着脸上大面,“将消息送给景延年!”
随从领命。
云公子仍旧抚摸着大面,缓缓说道,“这一天,终于就要到来了。我必定要光明正大的拿下这大面来!”
……
军医照那回纥商人阿尔的药方,抓了解药,有外敷的,也有内服的。
第二日,伤口便不再继续溃烂。
第三日,伤口的血颜色已经正了。
第四日晨,景延年醒了过来。
“将军,将军您终于醒了!”照顾景延年窗前的廖长生,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
景延年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片刻,立即折身坐起。
“将军,将军慢些,您躺了好些日子了,身体……”
“几日?”景延年打断廖长生的话问道。
廖长生张了张嘴,慢腾腾说道:“有五六日了。”
景延年霍然起身。
站的太猛,他晃了一晃。
“喂,好不容易救醒了你,你可别自己不爱惜身体!”阿尔从外头进来,抓着廖长生的衣襟道,“你可得给我作证,他的毒是我解了的,他再晕过去,是他自己的原因,跟我无关!”
景延年冷冷的看了阿尔一眼,“你是谁?”
“嘿,我救了你,你连恩人都不认识啊?”阿尔笑着说道。
景延年皱眉。
廖长生皱眉看着阿尔,“恩人,你也好意思说?将军是被谁的毒箭所伤?”
阿尔撇了撇嘴,“不是说了不提这茬了?怎么还提?”
“是谁先提的?”廖长生翻他一眼。
“哦,对了,你既然醒了,那我们就结拜吧!”阿尔笑着上前,抓住景延年的手腕。
景延年虽是刚醒,动作反应速度却不慢。
他手腕一翻,立时擒住阿尔的手,稍微一用力,便将阿尔胳膊反剪在身后。
阿尔不防备。
他动作又生猛。
阿尔疼的嗷嗷直叫,“你干什么?快放手啊!”
“呃,将军,当初蓝将军为了给将军解毒,曾经答应这阿尔·艾依克,等将军醒来……”
廖长生的话还没说完,被景延年淡淡的看了一眼。
他立即闭上嘴,不再说话。
“是啊,说过的话,可不能不认账啊,你可是大将军!”阿尔吸着冷气说道。
景延年松了他的手。
他立即跳到一旁,揉着肩膀。
“谁答应的,就叫谁去结拜。”景延年淡然说道,“叫蓝玉来。”
“将军!”
蓝玉还没来,倒是有个传令官急匆匆在帐外禀报,“有长安城送来的加急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