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哑姑转身,黑衣人正要再去打晕,蓦地想起主子交代过的,对方是个既瞎且哑的柔弱女子。此时细看,果见其两眼无神,口不出声。
哑姑侧耳倾听,心里想着他为何不出声,嘴上笑容还未褪去,身体忽然一轻,就被人强行扛在了肩上。
“姑娘,情非得已,对不住了。”黑衣人脚步挪动,迅速出了内室。
不是他!
哑姑惊的失色,紧张恐惧之下口中无声,对黑衣人又打又踢,却因柔弱,如何也挣脱不掉。
黑衣人不顾肩上人无力挣扎,与外面二人会和,迅速就往酒馆在走去。刚至门口,迎面又是一个丫头,黑衣人一愣,眼中露出烦躁。
“你们……啊——”那丫头方去看过裴云未曾来,迎头撞上这三人,就见哑姑死命挣扎,来不及多想,害怕关心之下,张口就尖声大喊。
那是!
马上就要到了,三路人已会齐。裴云正走间,却突然听见前面尖叫,不禁惶然失色。
那个方向,那个位置,正是小酒馆。
哑姑出事了。
裴云果断下令:“兵分两路,一路校场取甲器,一路往四门,封锁城门,凡有进出,尽皆拿下!”
夜里无声,悍铭军轰然而动,两路散开。
裴云拔腿就走,飞身上了屋顶,朝着小酒馆狂奔而去。
看眼倒地的丫头,裴云目光陡然投向南方。如今,和他唯一有过节的,只有孙家!
裴云心急如焚,错步如飞,朝着校场方向冲去,正迎上过来的悍铭众骑。
裴云冷着面孔,飞身上了雄骁,便直奔南门,出了城门,风驰电掣般向邶关方向追去。
昭儿,等着我,不要怕,等着我。
在他的身后,悍铭众骑仿佛黑色洪流,从城门疯狂涌出,向着大地铺野漫地倾泻而去。
不知追了多久,星星沉寂。
无尽的怒火,无尽的心焦,无尽的恐惧,在这黑夜中沉淀,累积。
他的目光愈加幽沉,愈加阴冷,夜中的狼,血色的瞳孔,透出了他的愤怒,狂躁!
马蹄翻飞,土地裂开翻起,一颗黑色的流星,火光闪现,划破大漠!
终于,顺着风声,前方传来了马蹄声,三道黑影隐约可见!
裴云的目光彻底沉下,深如幽潭,摄人心魄。
黑衣人心中大惊,看同伴目光中,无不露出惊骇之色。
他,竟然能如此之快!
两个黑衣人舍生忘死调转马头,迎着裴云而来。
裴云嘴角冷血一笑,两脚用力踏实马镫,迎面两把长刀彻空斩来。
嗡——
裴云两手猝然前伸,紧擦两刀之间过去,手心紧贴冰冷的刀面,手臂猛然向外分去!
强大的力量和电光火石般的速度,让黑衣人来不及反应,两把长刀就错着裴云肩膀过去!
不待黑衣人惊愕,裴云双手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他们的脖颈。
他们本不怕死,但此刻,对死亡的恐惧,却如狂风骤雨般霎时涌上心头。
借着马前冲之力,裴云直将二人凌空提起,向前冲出足有二十米后,两具尸体重重落地,由于惯性往前一阵翻滚,面目全非!
裴云夺刀,恨不得将前面那人千刀万剐!
剩下黑衣人马力本不及裴云座下雄骁,又载着二人,速度缓慢,怕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追上。
黑衣人咬咬牙,有意放慢马速,待身后马蹄声近,用力将哑姑向后扔去。
啊!裴云怒目圆睁,宽大的身躯从马背跃起,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哑姑,裴云空中无法接力,猛的跌落。唯恐伤了哑姑,裴云背朝下,重重摔在地上,震的五脏六腑近乎移位,喉咙腥气涌上,又被生生咽下。
“把命留下!”裴云大喝一声,忍痛竭力将刀甩手而去,长刀寒意肃杀,刹那划破夜色,黑衣饮血滴沙,穿胸而过!
“昭儿,昭儿!”裴云坐倒土上,怀抱哑姑。
月亮出来了,银钩倒寒,洒下一片冰冷刺骨的月光来,照在哑姑毫无血色的脸上,更显苍白。她的两眼无神睁着,泪如泉涌,沙哑的口中发着将要窒息的哽咽。
“昭儿,我来了,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吗……”裴云不停的擦拭着哑姑的泪水,肺腑肝肠寸断,透骨酸心。
“昭儿,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应该早点过去的,对不起,对不起……”裴云虎目噙泪,紧紧抱住哑姑颤抖的身体,下巴紧贴着哑姑的额头,希望自己能给她一丝,哪怕丁点安心。
哑姑她看不见,她说不出,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是如此陌生,令她不安,而今天,她却被人带走,走了这么远的路,多少的恐惧,折磨着她,撕扯着她,让她几欲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