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点头,再无可说,转头打马而走。
待四人走远,尹和心中忽然产生一念头:“观淮阳侯,气魄胸怀,文才武略,却是比陛下更为出众,倘若淮阳侯为帝,天下不知该是何盛景。”
不过,他很快就把此念深深压在心里,不敢再想。
却说裴云四人径往北门慢马走去,很快便到,有仲小白带尹和令牌上城门叫人开门。守兵见是郡守令牌,自不敢有违,下城开了城门,恭送四人出城而去。
此时尚在寅时,人们都在熟睡当中。夜色苍茫,月色柔美,大地万籁俱寂,唯有往北方的大道上传来隐隐约约的马蹄声。
夜凉如水,孙雁茗不禁疏了束衣服。看眼前面的裴云,心中百味陈杂,却是莫名感到心安。
想起他的冷血,想起他的微笑,想起他今晚那句:孙雁茗,我要了。和那句:若论失贞,却失与我。她便心如鹿撞,又是万分纠结。
他是有自己血海深仇的人,为何自己却恨他不起。
是他害自己家破人亡,徒受寄人篱下之苦。
难道自己真要跟他走。
孙雁茗再次看向裴云,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借着月光,看起竟有些朦胧。
孙雁茗不禁抬头望月,他的面孔,他的笑,他的言语,为何从未带过暖意。他为何总是清冷如月华。
“北堂公子。”孙雁茗忍不住开口,在这寂静时刻显的十分突然,她有些后悔说话。
“孙五妹何事。”裴云淡淡的声音传来。
“我……”孙雁茗气恼,为何他依旧这般语气,却还是问道:“为何不去南方?”
裴云奇怪道:“为何要去南方?”
孙雁茗气结,道:“你……你家不是在……”
裴云心笑,脸上却无变化,道:“我家是在北方,孙五妹何出此言?”
“北方,你不是京中人士,还是……还是淮阳侯。”
“哈哈……”裴云忍不住大笑,道:“我言我为京中人士,那是将来事,而我何时说我是淮阳侯,如今我家却是在关外。”
孙雁茗立时瞪大眼睛,不相信道:“你,你在欺骗尹伯父!你竟敢冒充皇族!”
一旁仲小白也忍不住大笑,道:“孙五妹此言差矣,我大哥可从未说过他是淮阳侯,何来欺骗郡守之说。”
孙雁茗再次奇道:“你不是他随从,你,你……”
越应又笑道:“当时在玟县,我大哥不是已告知孙五妹,我二人是其兄弟,难道孙五妹忘记了。”
“你们。”孙雁茗手指裴云,“你们好大胆子,冒充皇族……你们到底是何人?你要带我去何处?”
裴云道:“我是何人不重要,孙五妹若无去处自可随我去家中暂住,只是家中寒瘠,恐孙五妹受不了那风沙之苦。”
“若是孙五妹不欲随我,路途之中随处都是分离之所。”裴云说完,取下自己钱袋,往孙雁茗手中扔去。
不料孙雁茗反应慢了,接之不住,钱袋掉在地上。
裴云勒马停步。
孙雁茗脸色一红,下马捡起,复又上马。
“北堂平,你这是何意?”
裴云道:“若想离开,随时可以。”
“北堂平,你就这般想赶我走,那你为何说你要……”那句“你要我”孙雁茗却是实在说不出口。
裴云道:“你有此难,皆是因我而起,可以说是我一手造成,帮你,只不过是……”
“北堂平!”孙雁茗红颜生愤,打断裴云说话,冷声道:“北堂平,你灭我满门,今日又解我困,从此……从此两不相欠,我孙雁茗,亦不需要你的同情与怜悯,我不需要!”说完,将钱袋狠狠扔在地上,掉转马头,挥动马鞭,任马奔跑。
却是早已失魂落魄,泪水在风中洒落,洒落黄土,也洒在了裴云脸上,触觉微凉。
“云哥儿。”越应欲言又止,“其实大丈夫三妻四妾……”
裴云抬手止住,同情可怜之人,亦人本性,不过感情之事,亦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仲小白担忧道:“云哥儿,孙五位单身匹马,自己又无多少功夫,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