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衙役脸色几度变化,忽大声道:“谭新拒不纳税,按照大楚律例,没收全部商品,禁止买卖。”一脸阴沉道:“谭新,你可别怪我们哥几个,哥几个也都是按律办事,把摊子留下,我们也不抓你进牢了,你赶紧走吧。”
男子脸色一变,眼中愤怒一闪即逝,苦求道:“官爷,求你行行好,这税我是真交了的,王头他可是知道的。”
“不长眼的家伙,老子管他王头张头,再不滚,我让你爬着离开这!”
男子正要再求,那衙役突然踏上摊子,一把扫翻遮雨的布篷,几脚将摊子踩的乱糟一片,洁白精致的绣帕的顿时被踩的脏乱。
男子心中大痛,眼睛立时睁大。
“你这个混蛋!”
男子目眦尽裂,怒吼一声,庞大的杀气突然从他身上爆发,硕大的拳头砸向衙役,速度之快,威势之强,竟带起肉眼可见的气流!
衙役的脸上的得意瞬间凝结,在男子杀气涌现的那一刻,就转而变成了惊恐,仿佛眼前那个原本懦弱不堪的人忽然变成了嗜血猛兽,让他心中刹那间绝望,惊恐尚在,那只雷怒般的拳头早已到近前——
乍然!拳头在距离衙役面孔的一分处停下了,猛烈的劲风刮的他脸上如同针扎般疼痛。男子眼中突然闪现挣扎之色,一身的杀气尽数消去,缓缓转身,俯下整理收拾起绣帕。
咕咚,咕咚的喉咙滚动声在四周响起,再看男子,人还是那个人,没变啊,难道刚才出现幻觉了。
那个衙役脸色还在发白,细细的雨水夹杂着他的冷汗从脸上流下,镇定镇定心神,颤着声骂道:“谭新,你竟敢骂我,你不想活了是不是!”见谭新没动静,只顾收拾,衙役狠狠一脚踹向男子。
男子被踹到肋上,痛的脸色一白,闷哼一声,深吸口气,拿起叠在一起被弄脏的绣帕就要起身。
几个衙役见男子不反抗,更加得意,他谭新生气又怎样,发怒又怎样,懦夫就是懦夫,还想着打人,我去你!
几人上前对着男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男子蜷缩着身体,怀里紧紧抱着绣帕,忍受着全身的疼痛,满身都是泥泞,不吭一声,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突然从人群中闪出,就听几声闷响,几声惨叫,四个衙役被人直踹的倒飞出去,重重摔到地上,灰尘荡起,捂着胸口半天爬不起来,满地打滚,痛苦哀嚎。
出手之人正是裴云。
“少东!你怎么……你为何不还手?”裴云俯身扶起满身污泥的男子,眼中泪花闪动,尽是不解和悲凄伤痛。
男子听见叫声,眼中瞬然一惊,猛的抬头,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裴云,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云小子,你,你……你!你……”谭少东坐起,睁圆的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裴云,他的双手紧紧抓着裴云的胳膊,抓的裴云生疼,他的眼中同样泪花闪动,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少东,我……是裴云。”
二人相扶站起,二人都因激动而轻颤着身体,泪眼相视。
“我还以为……”谭少东颤音道。
裴云不断的点头,道:“我也以为……”
“你小子,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人手握着手,忽然大笑起来,状若疯癫,直笑出眼泪来还在笑。
越应四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燕子也睁大了眼。
裴云这是怎么了,从没见他如此失态过。这个被几个衙役随意欺负的软弱男子又是何人,莫非刚才杀气就是从他身上发出的,看着也不像。
二人在周围人古怪的目光注视下终于停止了笑,二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变的平静,平静下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