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衣侧过头,戏谑地问:“小兄弟看出来了么?”
“那还用看?”娇翠飞了个媚眼道:“楚公子出手大方,人又英俊潇洒,哪个女子得到楚公子的青睐,能不对他情有独钟?”
“这么说,你心里也是喜欢他的喽?”夏云岚故作不悦地丢开了娇翠的手:“你喜欢他,就到他那边去好了,我这里不用你侍候。”
“哎呀,薛公子误会了。”娇翠攀住了夏云岚的脖子,扭着身子嗲声道:“小女子自从见了你薛公子,心里哪儿还装得下别人。小女子嘴拙不会说话,惹得薛公子生气。薛公子打小女子两下就是了,可千万不要不理小女子。”
说着,娇翠拿着夏云岚的手便往自己脸上拉。
夏云岚与娇翠调笑,原本只是逢场作戏,此时见娇翠如此,终于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站起身推开娇翠道:“我是个没钱的,你对我好,可不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感情?”
娇翠只当夏云岚还在生自己的气,又要靠上前来。
楚南衣看出了夏云岚脸上的不耐烦,对娇翠一摆手道:“你先下去,我和小兄弟有几句体己话说。”
青楼女子最擅察言观色,一听楚南衣的话,又看了看夏云岚的脸色,立即识趣地施礼退了下去。
“兄台有什么话要说?”夏云岚重新坐下来,整了整被娇翠靠得有些散乱的衣衫问。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隔着桌子,楚南衣将身子俯近夏云岚,收起了适才的戏谑,一本正经地道:“为兄想知道,小兄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兄台何出此言?”夏云岚讶然道:“我像遇到了难处的样子吗?”
楚南衣笑道:“没有难处最好,若有难处,记得你还有我这个兄弟。”
夏云岚深深看了一眼楚南衣,萍水相逢,他为何对自己如此热情?
仿佛发现了夏云岚眼中的疑惑,楚南衣解释道:“为兄只是随口一问,小兄弟不必在意。因我见你衣着普通,身上却带着价值连城的玉佩,是以心中疑惑。想那玉佩或是小兄弟的传家之宝,小兄弟因急于用钱,不得不忍痛出手?”
夏云岚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随手捡块玉佩,竟被人联想出如此一段凄惨身世。
她有些好笑地端起了茶盏道:“兄台想多了,我那玉佩是别人送的。”
“别人送的?”楚南衣先是讶然,继而自以为是地笑道:“明白了,能将那么贵重的东西赠予小兄弟的,定是小兄弟的心上之人。”
心上之人——
“咳咳……”夏云岚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出来:“兄台……兄台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难道不是?”楚南衣不可置信地道:“除了心上之人,谁会拿那么贵重的东西送人?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心上人送的礼物,小兄弟应该不会随随便便拿出去当掉……”
“兄台不必乱猜。”夏云岚放下茶盏,拍拍胸口理顺了气道:“是我去药店的路上救了个受伤的人,那人大方得很,随手从腰间扯下块玉佩给我,以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原来如此……”楚南衣若有所思地道:“玉佩虽珍贵,比起性命来到底微不足道。”
“可不是嘛。”夏云岚深有同感:“若没了性命,再多的身外之物亦无福消受,所以我也就不客气地收了。”
“呵呵,小兄弟真乃爽快之人。”楚南衣倒了杯茶,漫不经心地道:“不知小兄弟在何处遇到那人,又是如何救了那人的性命?”
“具体什么地方我也不太清楚。”听楚南衣问起那人行踪,夏云岚留了个心眼,一脸诚恳地道:“我对这天武城并不熟悉,只记得在一条巷子里。他其时流血不止,我身上刚好带着一瓶金疮药,便好心给他敷上止了血。”
所谓救人救到底,她既收了人家的东西,自然不宜再暴露人家的行踪。事实上,她知道那条巷子叫做永新巷。
楚南衣没有再问,只催着伺候的丫头上酒上菜,别饿坏了他的小兄弟。
刚刚吃了些果品点心,夏云岚并不十分饥饿。然看这里的酒菜,其色其香几乎堪与明月楼媲美,又止不住拿起筷子吃了许多。
杯盘撤去之时,大厅中的客人渐渐多起来。有人听说花魁丽姬稍后会亲自献舞,竟特意命自己的随从或小厮出去呼朋唤友来一同欣赏。
人多是非多。来到这里的大多是些纨绔子弟或平日惯作威福的大爷,聚在一处难免磕磕碰碰。
有人嫌邻桌的声音扰了自己,有人嫌前面的人挡了自己的视线,甚至有人嫌对方带的小厮太丑,倒了自己的胃口。还有人呼奴喝婢,骂丫头们上茶上酒不及时。
一时里,大厅内吵吵嚷嚷,令董妈妈高兴之余又十分头疼。
“去——把后面打杂的丫头小厮们全部叫过来。”董妈妈对身边的一名下人道:“就说今日人多,让他们全部到前厅帮忙伺候。”
那下人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带了七八个丫头小厮过来。
董妈妈向那几个丫头小厮训话道:“前厅客人尊贵,你们须小心伺候,万一惹恼了哪位客人,回头仔细你们的皮。”
丫头小厮们诺诺答应,各自散向大厅里伺候不提。
不一会儿,珠帘罗帐后丝竹声止,歌乐声停,一名青衣侍女领着一名一袭红裳、身材窈窕的女子袅袅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