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恢复了若无其事的镇定。
“呵呵……”面对正准备出言讽刺的公西荣爵和一脸傲色的端木宏博,夏云岚浅浅笑道:“听闻端木先生乃苍狼国算学奇才,今日一见,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夏云岚的态度激怒了公西荣爵,公西荣爵怒气冲冲地道:“贵国多少精研算学之士皆在端木先生面前甘拜下风,你一个小女子怎敢如此口出狂言?”
“公西使者——”夏云岚尚未回话,大殿中一个威严的声音忽然先她说道:“夏云岚乃本王王妃,请注意你的言辞和态度!”
夏云岚侧头看了一眼说出这话的萧玄胤,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眉目间却自有一股摄人的威严与气势。
她的心不由微微动了一下,前世今生,好像第一次有个男人在别人的恶语相向中站在了她的面前。尽管她无所畏惧,但这种感觉仍然新鲜而特别。她不由朝他轻轻笑了一下。
隔着幂篱,萧玄胤自然看不到她的笑,即使看到,大概也不会在朝堂上对她有所回应。
公西荣爵原本只是气急攻心,才会无视夏云岚的身份,说出那样无礼的话。如今被萧玄胤一提醒,立即发现了自己的不成体统,赶忙换作一副笑脸道:“荣爵无意轻视祁王妃,只是端木先生一生浸淫算学,其在算学上的地位无人可及。祁王妃小小年纪,说出这等话来未免太过狂妄。”
夏云岚道:“公西使者岂不闻‘七十岁的孙儿,襁褓里的爷爷’,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岂能以年龄大小而论?再者,公西使者又岂不闻‘南辕北辙’四个字……”
“祁王妃究竟想说什么?”公西荣爵显得有些不耐烦。
夏云岚气定神闲地道:“我的意思是,端木先生虽半生浸淫算学,但无奈方向错了,以致空有理论服人,于具体解决问题的方法上却并无助益。”
“如此,老朽请教祁王妃高见——”端木宏博两眼乜斜地注视着夏云岚,仿佛懒得与她一般见识。
夏云岚淡淡笑道:“我说端木先生在两国边界的算法上完全一派胡言,端木先生想必不会服气。但我出道简单的算学题考考端木先生,端木先生便知道自己是何等名不副实了。”
“不必废话,敬请赐教。”端木宏博趾高气扬地道。
“好,端木先生请听题——”
夏云岚清了清嗓子,面对端木宏博以及竖起了耳朵的众人道:“一辆乘坐着九位客官的马车,从天武城北门出发,经过梨花巷时下去两位,经过拱辰街时下去一位,经过前门街时上来三位,下去四位,经过永新巷时上来五位,下去两位,经过琵琶巷时没人上也没人下,经过状元桥时上来两位,下去一位,经过朱雀街时上来四位,无人下去,经过千秋巷时下去六位,上来两位。请问——”
“上上下下,仍是九位而已。”不等夏云岚说完,端木宏博已经说出了答案。
公西荣爵嘲讽地笑道:“呵呵,这等加加减减的小儿题目,祁王妃也好在这朝堂之上提出来?呵呵……”
承夏国诸臣亦议论纷纷,中间听得有人小声道:“这种题,连我六岁的孙子都做得出,祁王妃居然拿来考问端木宏博,这不是败坏我承夏国的名声么?”
夏云岚在幂篱下狡黠地笑了笑,于众人的议论声中微微提高了声音道:“端木先生,我要问的是,这辆马车在路上总共停了多少次?”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里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端木宏博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夏云岚一只手背在身后,悄悄张开了拇指和食指,立即有承夏国的臣子争先恐后地道:“八次,马车在路上停了八次。”
公西荣爵的笑僵在脸上,像吞了个鸡蛋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般,渐渐憋得脸孔通红。
“呵呵,”皇帝此时舒展了眉头道:“的确是小儿题目,没想到端木先生竟会答错,实在大出朕之意料。”
听到皇帝的话,一些武将大声笑了起来,一帮文臣亦是满脸讥笑之色。
有人道:“哈哈,端木先生连这等题目都答不出来,却如何去计算两国边界?”
有人道:“就是啊,空有理论,无法学以致用,不过纸上谈兵而已……”
面对急速转变的局势,公西荣爵在脸红之后突然“哼”了一声道:“此题毫无难度可言,不过全在提问刁钻而已。不想堂堂承夏大国,竟会拿这等题目来为难使臣。荣爵不服!”
“错了就是错了,不服又能怎样?”豫王有些无赖、又有些强硬地道。
“就是……”一帮臣子立即附和。
夏云岚摆了摆手,制止了众臣子的起哄,上前一步继续对端木宏博道:“公西使者不服,想必端木先生也未必会服气。那么我想再问一下,还是刚才的题,马车上上下下一共坐过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