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岚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原来你是为了风公子计。不过大家毕竟都是朋友,你别总是招惹她,弄得彼此之间不好相处。”
“你当我是朋友吗?”听雨楼主顿住了脚步,含笑问道。
“啊?”夏云岚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之间竟说出那样的话。或许,她的心里早已经当他是朋友了吧?
可是,她连他的脸都没有见过。正如洛芷雪所言,是男是女都不好说……她怎么就当他是朋友了呢?
纠结之间,听雨楼主忽然在她耳边温声道:“若你当我是朋友,这一生一世,我便只惯着你一人……”
夏云岚怔住。
这一生一世……只惯着你一人……这是怎样动人的情话?
夏云岚不敢转头,不敢去看身边那双或温柔、或促狭、或深沉、或暧昧的眼睛。
顿了一下,她微微吸了口气,转子转眼珠,好不容易装出开玩笑的语气道:“呵呵……我这么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从不轻易惹事生非的人,哪里用得着人惯着。”
言罢,不等听雨楼主回答,她已迈开了脚步穿过雨帘向大门外跑去。
咦——奇怪,为什么细密的雨珠并没有冷冰冰地扑打上她的脸呢?
她仰起头,但见一只戴着金丝手套的手,在她的鬓边撑着一把绘着山水图案的油纸伞。而那个刚刚被她抛下的人,正一步不拉地跟在她身边。
这等出神入化的轻功,怕不比她的前世差多少。
夏云岚倒抽一口凉气,放慢了脚步,侧头道:“楼主的轻功,江湖上没有多少人及得上吧?”
“夏姑娘过奖。”听雨楼主谦虚地道:“江湖上奇人异士众多,我不过名不见经传的三流角色,哪敢与他人相比。”
“哦……”夏云岚蹙了蹙眉头,听雨楼主过份的谦逊已经远远超过了虚伪的境界,而是在赤裸裸地撒谎。但人家不愿意说,她也识趣地没有再问,只默默踏着雨湿的青石板路向前走去。
不一会儿,来到大门外,风钰晗和洛芷雪已经坐上了洛家的马车,一辆小而精致的马车停在洛家的马车后,想必就是听雨楼主的私驾。
夏云岚拒绝了听雨楼主的邀请,毫不犹豫地向洛家的马车走去,临到车前,轻轻咳了两声,以防车里的两人正在做什么。
洛芷雪从里面打开了车门,翻了翻眼睛道:“你咳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
这位洛大小姐还真是直接……夏云岚尴尬地道:“没什么,我只是喉咙有点儿不舒服罢了,你别误会。”
“阿晗,泡杯雪菊茶给云岚——”洛芷雪一边说着,一边从座下拉出个裹着绣花棉套的铜瓶。
风钰晗接过铜瓶,拿杯子放了些菊花,用铜瓶里的水注进去,但见热气滚滚,很快便冲开了那些菊花。
夏云岚大感稀奇,拿过铜瓶仔细研究了下,发现除了外面的绣花棉套外,铜瓶里面又分着两层,中间空气隔绝,与二十五世纪的保温瓶一般,起到绝好的保温效果。
“难为你们居然带了这个……”夏云岚一边惊赞,一边感叹古人的智慧。从前她只以为,古人出门在外,只有遇到酒肆客栈才能喝得上热茶热水。
洛芷雪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一个铜缶而已。祁王府和将军府里没有吗?”
“……”夏云岚没有说话,她确实没有在祁王府和将军府里见过这东西,不过倒有一种圆形的锡壶,也有些保温的效果,但做工远没有这个精致漂亮,保温的效果似乎也没有这么好。
见夏云岚抱着铜缶满眼好奇不说话,貌似的确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洛芷雪一下子来了精神,得意地道:“我们洛府的人春秋冬出门都会带着这东西,保温效果比普通的锡壶要好上许多倍。咱们来的时候天气尚暖,本来我不想带的,爹爹不知怎地就让丫头们塞进了车里。没想到余州城里连天阴雨,一日比一日冷,这东西竟派上了用场。”
欺负自己没个好爹爹是么?
夏云岚心里酸溜溜的,放下了铜缶,捧起有些烫手的雪菊茶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咱们此来余州城,多亏了听雨楼的招待。这次楼主又不顾下雨路滑陪咱们去青岩村,芷雪,你该对楼主客气些才是。”
虽然自己没个好爹爹,但至少有个现成的好朋友啊。
想起听雨楼主那句“这一生一世……只惯着你一人”,被清冷雨意浸湿的凉秋里便掠过一缕暖意。
原来有时候,打动一个人的心,只需要那么一句话。
“我怎么对他不客气了?!”洛芷雪不高兴了,“他要去青岩村不过是为了陪你,咱们又没有请他去!”
夏云岚知道洛芷雪准会这么说,路上闲着也是闲着,她呷了口茶,故意逗洛芷雪道:“你这是占了便宜还卖乖,明明受了人家的恩惠却不承认。就算他是为了我,可我是为谁来着?——我为了你,他为了我,结果还不都是为了你?”
洛芷雪被夏云岚的理论绕得有些懵,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可感情上总无法接受一个轻视自己的人——哪怕那个人帮了自己。
“不对不对……”洛芷雪嘟着嘴道:“你说的不对……”
“有什么不对?”夏云岚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莫说别人费心劳神有意帮你,便是无意之间帮到你,不也该心存感激吗?”
“阿晗——”洛芷雪平日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可真正与人讲起道理来,却很快被夏云岚说得哑口无言。她挠了挠头,向旁边的风钰晗求助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