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说的痛楚、愤恨、悲伤、屈辱,一时攥紧了她的心。她狠狠瞪着萧玄胤,眼中冷泪上涌,又几欲冒出火来。
看到夏云岚的模样,司马连皓的心止不住狠狠疼了一下。
原来……不止是金钩郎君任元霸……
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这个聪明绝顶的女子,这个总是不由自主深深吸引他的女子……在离开他的这段时间里,究竟经历了多少伤痛、多少摧残、多少折磨?
可是,他记得,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这个女子依然笑得犹如春风桃李,若无其事、云淡风轻地对他说:“我还活着……就不算晚……”
怎样强悍的生命,才会在经受无数人间地狱般的折磨之后,仍然能够笑着说出那样的话?
他对她,原只是深深的好感、淡淡的喜欢。在这一刻,却突然化作了发自心底的敬仰……和难以言说的心动。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她……难道不该是最有资格拥有幸福的人吗?
他多么希望,她的幸福能够由他来给予。可是……她会忘了那个昨夜占有她的男人吗?
何况,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且风华绝代、权倾天下……她对他,似乎也并非全无感情。
为她的幸福考虑,也许此刻应该放弃的是他。萧玄胤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必从今而后,会用无尽的宠爱去弥补她所受过的委屈和伤害。
念及此处,司马连皓侧身转向夏云岚,正要劝她留下,不料夏云岚突然将脸转向任元霸,眼梢余光斜睨着萧玄胤,硬生生憋回了眼泪、掩去了愤怒,轻佻阴沉地笑道:“呵呵……王爷……除了你之外,我也已经是金钩郎君的人。你说……他是不是也该对我负责一生呢?”
萧玄胤退了一步。
所有人的震惊亦不下于萧玄胤。
没有人想到,夏云岚会说出这样的话。
无耻之极,亦怨毒之极!
萧玄胤的目光顺着夏云岚的目光慢慢移至任元霸脸上,那目光仿佛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最深处,带着黑暗的火焰、无边的阴冷,仅仅看上一眼,就让人止不住浑身战栗。
任元霸的双腿在发抖。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萧玉叶忘记了浑身奇痒,突然抽了口气,大声叫道:“祁王……”
嘭!
一声闷响,夹杂着一片树木的狂啸,打断了萧玉叶的话。
当萧玉叶和众人一起朝着声音来处看去时,但见任元霸身体扭曲地躺在地上,眼耳口鼻之中血流如注,显然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便被某种惊人的力道一击毙命。
而原本抓着任元霸的两个黑衣蒙面人,此刻受击向任元霸的力道影响,亦接连退了数步。
“现在,便只有本王对你负责一生了。”风未息,叶犹舞,萧玄胤慢慢收回手掌,看着夏云岚淡淡道。
夏云岚没有说话,她还沉浸在震惊中不曾回过神来。
隔着两丈远的距离,将一个武功不弱的人一击毙命——这是何等霸道的武功?!
风渐息,叶纷落。
飒飒林声里,愣怔半晌的萧玉叶突然不顾一切地扑向夏云岚,疯了一般厉声嘶喝:“夏云岚——你这个不要脸的****!元霸他早已为我净身入宫,拿什么去欺负你?你还他命来——”
萧玉叶此话一出,众人再次震惊。
原来……原来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的金钩郎君,居然为了萧玉叶去做了青蜀国的太监……世间真是太多不可思议之事。
“天宁长公主,云岚觉得金钩郎君该死,金钩郎君就该死。请你节哀顺变——”
只手轻挥间,萧玉叶已被司马连皓击退丈余,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起,苏青缓缓行至萧玉叶身边,蹲下身打开了药箱。
数支银针刺进萧玉叶身体,原本状如疯癫的萧玉叶慢慢合上了眼睛,躺在地上平静下来。
“司马公子——”苏青站起身,面色悲悯地看着司马连皓道:“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你折磨得她也够了。如今,唯一能安慰她的人已经死去,你,就放过她吧……”
“苏姑娘果然不愧是医者仁心——”司马连皓微带嘲讽地笑道:“只可惜,我司马连皓向来不会勉强自己去救不想救的人。”
“可她是你害的……”
“那又如何?得罪了我的朋友,那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司马连皓无情地道。
“这样的代价,未免太过残忍……”苏青垂下头,看着地上的萧玉叶轻叹。
“苏姑娘如果觉得残忍,不妨直接杀了她,给她来个痛快的了断。”司马连皓笑得温文,笑意中却极尽冷酷。
苏青叹道:“我只会救人,还不太懂得怎么杀人……”
“有时候,杀一些人,便是救另外一些人。苏姑娘闲暇无事,倒不如多学学怎么杀人。”
“难怪司马公子人称邪医,果然不愧邪医之名。”苏青抬起了头,目光冷淡。
司马连皓莞尔笑道:“多谢苏姑娘夸奖。”
苏青没有再说话,复蹲下身子,出神地看着地上暂时平静睡去的萧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