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岚心里激灵一下,脑子里蓦然闪过繇山灵玉的影子。
然而世上哪有这般巧合的事?天下神奇玉石众多,自己想要追寻的繇山灵玉怎么可能刚好就在繇山?
夏云岚自嘲地摇了摇头,笑自己的敏感。
司马连皓接着道:“那夜,我亲眼见欧阳俊卿潜进玉倾城房间,对那块玉石数十次下手。然而,每一次在他即将得手之时,便被看似毫无察觉的玉倾城换了地方。后来,玉倾城自言自语说要出去散步赏月,带了那块玉石出门。欧阳俊卿暗偷不成,待要明抢,奈何追了他一夜,却始终在他丈余开外近不得身。”
夏云岚不由笑道:“那个玉倾城是有多无聊,居然跟个贼玩了一夜。”
司马连皓道:“天下间贪耍好玩之人,大概无过于玉倾城。那夜欧阳俊卿颓然离去后,玉倾城便缠着要我请他喝花酒……”
“缠着要你请他喝花酒?”夏云岚惊道:“你被他发现了?”
司马连皓微露一丝惭色,道:“我在他窗外潜伏之时,早已为他所知……”
“可是……他不是有断袖之癖吗?喝什么花酒?他自己没钱,还要你请?”夏云岚想不明白。
司马连皓“我原本也吃了一惊,后来他告诉我,是到他指定的一个地方赏花喝酒,简称花酒。他又说,我窥探了他的秘密,要付出些代价,所以必须由我出钱请他……”
“哦……”夏云岚笑了起来:“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那你被他敲诈了吗?”
司马连皓道:“一顿酒饭也不算什么,请他原本也无妨。但我其时有事在身,说把钱给他,让他自己去喝。他却无论如何不肯,说一个人喝酒无聊无趣。到最后,我被他缠得不耐烦,便想偷溜而去。哪里知道,无论我到了哪里,走不多远他便在前面等着……到最后没有办法,只得请他去喝了酒……”
“哈哈……”想及当年自以为轻功妙绝天下的司马连皓被玉倾城缠得焦头烂额的模样,夏云岚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夏云岚久违的笑声,司马连皓不由得心中一动,看着她发起呆来。
发觉司马连皓在看着自己,夏云岚微微有些尴尬,止了笑道:“由此可知,世间盛名之下其实有虚。江湖中人只道夜凝尘和你的轻功数一数二,却不知山野之间有多少高手藏而不露,且视名利如粪土,根本不屑于什么江湖排名……”
说到这里,夏云岚忽然觉得,自己这几句话倒像数落司马连皓贪图名利似的,赶忙住了嘴。
司马连皓“呵呵”一笑,满不在乎地道:“何止盛名之下其实难符,便是一些江湖小角色,也无不想尽了法子抬高自己的身价以求名利。比如那个金钩郎君任元霸,见了人便道自己江湖排名第十。实际上,顶多够得上一个二流小角色里的前十罢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夏云岚没有答话。提起金钩郎君任元霸,便使她想起那些个生不如死的日子。所以她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笑。
看到夏云岚的沉默,司马连皓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他一时简直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狠狠拍出个窟窿。
“云岚……对不起……”司马连皓小心翼翼地道。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夏云岚好像已经忘记了司马连皓的话,放眼看了看雪谷夜色,道:“你看今夜的梦蝶谷多美——”
“是啊……玉树琼枝,琉璃世界……我向来最爱这一方清净。”司马连皓识趣地随着夏云岚转移了话题。
二人赏了会儿雪谷美景,又聊了会儿江湖八卦,不知不觉间已行近药院木屋。
大雪在夜半时停了下来,此际,遥远的东山顶上亮出一片淡淡的霞色。药院木屋覆着白雪,在霞光的照耀下,宛如昨夜童话世界中的一角。
夏云岚不觉驻了脚步,出神地看着药院木屋,心中暗道:“或许,一生一世留在这里,与花作伴,与蝶作伴,与雪为伴,与霞光日色为伴……也不失为一种幸福的人生。”
沉吟之间,药院门边忽然人影一闪,浅醉跑了出来,惊喜地叫道:“主人,你这一天一夜去了哪里?叫婢子们好找……”
“主人回来了吗?”听到浅醉的声音,轻歌也跟着跑了出来,二人原本满脸喜色,看到司马连皓身边的夏云岚,却不觉笑容一顿,同时客气地道:“夏姑娘是何时跟着主人出去的?婢子们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