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酒后,棋局再次开始。
这回,夏云岚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每一步必依光能微机中的棋谱而下。
若玉倾城是正常的棋路,夏云岚其实不必费太多心力。无奈玉倾城几乎每一步棋都要破坏光能微机中的棋谱,致使光能微机中的棋谱不停变幻,映在夏云岚脑子里,便如一个人坐在转椅上,转椅飞速旋转,使人头晕脑胀一般。
夏云岚时常要闭一会眼睛,将脑袋放空,才能接着跟玉倾城下下去。
对于这局棋,玉倾城显然也不像前两局那样放松,落子之间,犹豫的时间不比夏云岚短。
如此一来,这局棋的速度便下得越来越慢,到黄昏时分,两人身边的石子还各有许多。
夏云岚的肚子从下午便开始“咕噜咕噜”地抗议,但到了此时,最重要的已经不是肚子的问题,而是意识的问题。
意识在对光能微机长久的控制之下渐渐陷入一片模糊的混乱,有时候,夏云岚以为自己在调看棋谱,实际上却已小睡过去。几乎每走一子,玉倾城都要将她唤醒一次。
“你这丫头,天还没黑就困了么?”玉倾城嘲笑道。
夏云岚晃了晃脑袋,已经听不大清玉倾城在说些什么。
玉倾城道:“你若实在太困,且许你睡上半个时辰。这般精神,下起来也不好玩。”
夏云岚模模糊糊听到一个“睡”字,一侧身便不管不顾地倒在地上沉入了梦乡。
玉倾城摇了摇头,一个人甚觉无聊,索性自顾自地倒着葫芦中的酒喝了起来。
不上半个时辰,葫芦中的酒便被玉倾城喝了个底朝天。
玉倾城晃了晃葫芦,再倒不出一滴酒来。此时,一阵风过,酒意上头,不觉打了个哈欠,也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全部黑透。
一阵轻微的、风吹落雪似的声音拂过耳畔,玉倾城和夏云岚同时醒了过来。
夏云岚张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接触到的是一袭出尘不染的白衣,而后是一双冒火的的眼睛。
“师……师父……”夏云岚赶忙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诚惶诚恐地解释道:“玉师祖叫弟子陪他下棋,弟子棋艺不精,用尽心力,以致疲倦得睡了过去……”
“还不回去!”夜凝尘打断了夏云岚的话,声音里显然强自压抑着怒气。
“是……”夏云岚立即抬脚就走,不敢多做一刻耽误。
“哎,丫头——”玉倾城转瞬间挡住了夏云岚的去路,笑嘻嘻道:“你忘了咱们的赌约了么?咱们可是击掌为誓的,你怎能说话不算数?”
“我……”夏云岚看了看夜色中长身玉立、气势迫人的师父一眼,讨饶地笑道:“嘿嘿,师祖,我这不是师父来了么……”
“师父来了就可以说话不作数么?哪有这样的道理。”玉倾城不依不饶地道:“要么你承认自己猪狗不如,要么你就陪我下上三天三夜的棋。”
适才的一局尚未下完,月光下,石子做的棋子历历分明。
对于赢得玉倾城,夏云岚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虽然二十五世纪的人工智能未必下不过玉倾城刁钻古怪的棋路,然而她的心力与意识委实跟不上。
“我猪狗不如,行了么?”夏云岚瞄了夜凝尘一眼,很没节操地小声道。
“不行不行,还要承认你师父和你一样猪狗不如——”玉倾城得理不饶人地道。
“关我师父什么事?”夏云岚大叫。
“教出猪狗不如的徒弟,难道不是猪狗不如的师父么?”玉倾城说得振振有辞。
给夏云岚十个胆子,夏云岚也不敢当着师父的面骂师父猪狗不如。无奈只能把目光求救般地投向夜凝尘。
夜凝尘眼中怒意未消,朝玉倾城淡淡问道:“敢问玉师叔,是什么赌约?”
玉倾城道:“我与你这徒弟下棋,赌的是我若赢了,她便陪我在此下上三天三夜。她若赢了,我便把这块玉佩给她。凝尘,你知道——”
说到这里,玉倾城提了提腰间玉佩,颇有些愤愤不平地道:“我这块玉佩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我爹要我送给新婚娘子的礼物。我都拿这东西跟她打赌了,她陪我三天三夜算多么?”
“不多。”夜凝尘很讲道理地道。
“师父——”夏云岚苦着脸叫道:“弟子不要在这里陪他三天三夜……弟子还要练功……”
夜凝尘淡淡道:“既然输不起,为何要赌?”
“……”夏云岚能说,自己以为自己绝不会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