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公子!”我倒抽了口凉气,赶忙急声道:“千万不要……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萧君炎,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你若敢对蓝田玉做什么,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底气威胁司马连皓,只见司马连皓敛了笑容,满脸委屈地道:“我一心为你着想,你不说感激,反而说出这等话来,实在叫人好生寒心。”
“对不起,司马公子……”我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对他,努力平静了情绪道:“武陵源是个美好的地方,你不要让它沾染血腥。莫说我并不喜欢萧君炎,即便我喜欢他,也万不会叫他的妻子因我而死。”
“呵呵,看把你急的。”司马连皓促狭一笑,道:“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的性情我岂能不知?便是要帮你解决蓝田玉,我也只会暗地里偷偷解决,岂会叫你知道?再说,我早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又哪里会再轻易杀人?”
“哦……”我松了口气,却又禁不住瞪了他一眼,道:“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人命岂能拿来轻易玩笑?”
他看着我,不知为何微微怔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轻轻摇头笑道:“苏青,云岚说,这世上真正善良的人不多,而你是其中一个。我原本并不相信,这几年与你深入接触,才知她说得不错。”
“善良有什么用?”我闷闷不乐地道:“其实我更希望像她那样肆意而活,只要自己开开心心,再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
“云岚有时候也活得十分小心,只不过她比别人更懂得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已。”司马连皓道:“如果你足够了解她,你会知道她有她的顾虑和委屈。你不必羡慕她,你们是不同的人,但同样都是这世间难得的奇女子。”
“她也会活得十分小心么?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知为何,这一刻,我对夏云岚再没有丝毫的嫉妒,只想听听关于她的故事。
我一向甚少与人接触,却也从宫里宫外零零碎碎的传言中得知,夏云岚在将军府时,原本性情懦弱、少言寡语,除了她的贴身侍女璃月和侍卫林苍鸿外,府中上下再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
却不知为何,自嫁入祁王府后,夏云岚忽然性情大变,将欺负她的人一一踩在脚下。
再后来,夏云岚不知从哪里学得一身武功,力败繇山众同门,成为掌门唯一的入室弟子。
她的人生,像一场变幻莫测的传奇,隐藏着太多令人匪夷所思的转折。
原本已经与我道了别的司马连皓,此时一下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向我讲起了夏云岚的故事。
他讲起他们的初次相识,讲起夏云岚在青楼中的淘气,讲起听雨楼中的重逢,讲起夏云岚助洛芷雪寻找奶娘时的聪明机警……我不由听得入了迷。
俄而,他的声音沉重下来,讲到燕烈王借用麒麟牌,他雕刻假麒麟牌还于夏云岚,原本要待真麒麟牌用过之后换回假的,却不料真麒麟牌被盗,致使夏云岚被诬为奸细,受尽酷刑。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骂了贼皇欧阳俊卿几句,又说萧玄胤无情无义,不配得到夏云岚的原谅。
忆及萧玄胤对夏云岚的深情与后来的良苦用心,我辩驳了几句。然而,听他讲起夏云岚九死一生的经历、难以愈合的创伤、炼狱中走过的心路,我不由觉得自己的辩驳好生无力。
夏云岚说得是,萧玄胤所加之于她的痛苦,我能了解多少,又有什么资格劝她放过他?
司马连皓说,梦蝶谷中,夏云岚为了避免留下萧玄胤的孩子,服用过量药物,以致再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时,我的心有些痛,道:“司马公子,也许咱们可以帮帮她。”
“帮她?”司马连皓挑了挑眉毛道:“如何帮她?难不成咱俩生个孩子送给她?”
“司马公子!你……”我面红耳赤,恼声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的意思是,告诉我她曾服用过的药物成分,我会设法为她配制出调理之药……”
“呵呵,我当然知道,你又急了……”司马连皓似乎很喜欢看我生气的样子,每次总是惹得我又急又气,他却说是跟我开玩笑。
“她不是你的心上人吗?”我勉强按捺了怒气道:“据说爱上一个人,她开心,你便会跟着开心;她难过,你便会跟着难过。难道你不希望她的人生是幸福圆满的吗?”
“你倒是好心——”司马连皓收敛了笑容,道:“苏青,谁告诉你,爱上一个人就会希望她的人生幸福圆满?你爱上过一个人吗?”
“……”我没有说话,那是我一直以来所以为的爱情,然而仔细想想,我又哪里做得到?
司马连皓接着道:“我告诉你,爱是自私的。我希望她的人生幸福圆满,但只限于和我在一起。至于别人——原是那人伤害的她,那人凭什么得到幸福圆满的人生?”
我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只能勉强想出些“医者仁心”之类的理由,请他不要与那两人为难。
最终,他深深叹了口气,将夏云岚当年所服药物的成分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