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身陷大狱,向外根本送不出半点消息,若那田威有意封闭关押自己的消息,并且打算杀良冒功,自己没有任何办法让陈知县与叶知州知晓。
家中虽无娇妻却有美妾,想到这里,乐天不免长吁短叹神色黯然起来。
一夜未曾合眼,直到第二日黎明,再到日上三竿,乐天还是没有困意,令乐天惊讶的是,直到这个时候,那个田威丝毫没有再次提审自己的意思。
“吃饭了!”
随着狱卒一声似吆喝牲口的唤声,一个豁口的粗瓷碗被塞了牢房。乐天看了一眼,那盛在粗瓷碗里的牢饭,是两个不知用什么面和成的团子,散发着一股馊味,闻着就有想吐的感觉。
此时的乐天一点食欲也没有,又一夜未曾合眼,倦意阵阵来袭,乐天再也熬不住眯着眼睛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牢房里传来一阵噪杂的声响,随即一阵脚步声传来,将乐天惊醒了过来。
被吵醒的乐天睁开眼睛,只看到一群人立在在昏暗的牢房外,那田威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半弓着身子随在一群杀气腾腾的甲卫中,簇拥着一位身着锦衣的中年人,站在关押自己的牢房前。再打量田威身边的中年人,只见这身着锦衣的中年人,装扮与寻常的官员完全不同。细看之下,这中年人面皮白净,脸上竟然一根胡须也没有,神色间隐隐有几分疲惫。
这进入蔡州大牢的锦衣中年人,正是昨夜向禀报嘉王消息的史勾当官,奉赵楷的命令,用了一夜的时间,从东京汴梁赶到了蔡州。
史勾当打量着乐天一番,向身边的田威问道:“此人便是那个辽国细作?”
尖细的声音落在耳中,令乐天极度的不舒服,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正是此人!”田威谄笑的答道,又说道:“只是属下无权提审人犯,故而暂且关押在大牢里!”
史勾当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咱家回去会在王爷面前为你请功的!”
闻言,田威面露喜色高呼道:“多谢史大官!”
太监?此人是个太监?乐天不由的睁大了眼睛,自己穿越以来头一次见到太监。
只是乐天忘了,太监一词只在明清流行,而北宋时太监们被称为宦者、中官、内官、内臣、内侍、内监等等。
不再理会田威,史勾当将手一挥尖着嗓子吩咐道:“带走!”
“小人冤枉,小人不是什么辽国细作!”看这宦官是田威的顶头上司,乐天忙叫了起来。
“你这细作休要狡辩!”田威面色一怒,将之前乐天用过的那只牙刷拿了出来,奉与史勾当面前:“史大官请看,这是此人用来洁齿的物件!”
接过田威双手呈上来的牙刷,史勾当左右打量了几眼,点头道:“这是辽人贵族日常用来洁齿之物,在我大宋子民是没有人用的!”
这话噎的乐天几乎说不出话来,单凭一只牙刷便断定自己是辽国细作,世上真有这般奇葩的事情,只是在心里不住的骂着死太监。
哗啦一声牢门被打开,五、六个穿戴铠甲与寻常士卒完全不同的甲士涌了进来,不容乐天分说将乐天架起,向牢房向外走去。
牢房阴暗,出了州衙大牢,阳光刺的乐天几乎睁不开眼睛,当适应外面的光线时,乐天己经被关在了囚在之内。
当乐天再度看清外面的事物时,只见蔡州府衙的一众官员正列位向那中年人行礼送别,一辆空着囚车停在州衙的大门外,显然是用来关押自己的,在囚车的周围足足立着数十个盔明甲亮的兵士,守卫煞是森严。
不知道自己将要被押在哪里,乐天知道自己如何叫喊也没有用,索性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当!当!当……
就在那史勾当官与蔡州府衙一众官员辞行完毕之际,只听得府衙外传来一阵锣声,这锣声九声为一拍,煞是有规律。
听到这突然传来的锣声,乐天忙睁开了眼睛,脸上不由的现出兴奋之色,随着那锣声的临近,有手持棍棒、钢叉、锡槊,有打着“肃静”、“回避”、“蔡州知州”等高脚牌的仪仗出现在州衙外,伞夫跟在一顶大官轿前亦步亦趋,手中的青伞罩在轿顶之上,后面是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
道是为何乐天听到这九响锣声便兴奋起来,宋代官员出行规格有着严格的限制,锣敲七响是知县的规格,九响为知州的规格,十一响为一路长官的规格,听到这九响锣声,乐天立时知道这是叶梦得巡视上蔡归衙了,因为整个蔡州只有知州出行才有这个规格。
见一州正印归来,候在州衙门外的兵丁忙让在一旁。
看到州衙外出现的仪仗,史勾当官轻笑了起来:“本以为咱家与叶知州无缘相见,却还是遇到了!”
官轿在州衙大门前落了下来,侍从上前掀开轿帘,一身绯色官袍的叶梦得从官轿上走了下来,目光落在那让在路旁的囚车与一众士卒时,眼中立时现出几分惊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