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几日在武英殿中,住得可还习惯?”武英殿暖阁中,王承恩禀奏政事完毕,关切的问道。
“朕在这里甚好,你不用挂心。”崇祯微微一笑,答。
“那便好,这武英殿不比乾清宫,奴婢只怕皇上在这里住得憋闷不适,皇上能习惯是最好的了。”王承恩也笑笑说道,绝口不再提回乾清宫的事。
“朕虽习惯,只是每天劳你等在司礼监和武英殿之间来回,比在乾清宫时倒是远了很多。”崇祯顿了顿,温言道。
“哎哟皇上何出此言,这可折煞奴婢了。”王承恩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下拜,“这还不是底下人应当应分的,奴婢走得慢,来得晚了,竟劳皇上费心了,当真该死。”
“哎~起来吧。”崇祯挥挥手道,不经意间,笑容却悄悄流失了几分。
王承恩道了谢,手扶着地站起身,略想了想,另起话端,又和皇上议起别的事来。
那厢皇上与王公公议事,这厢夕照候在崇祯身边,眉头微微蹙着,却是心不在焉的想着自己的心事。他并不像王公公那样,忧心皇上对凤阳之灾至今依然心伤难愈,他倒暗暗觉得这罪己诏,终是为皇上这一遭心劫画上了个句号。他也没太过担忧皇上移居武英殿会住不舒适。在这狭小的暖阁中青衣素帽端坐窗边的皇上,反倒如同身在宫外一般,看起来竟是自在平和了许多。他的心思并没怎么在皇上或是王公公身上,因为这几天来有件事情更是令他焦心——回来这些日子,无论是乾清宫中,还是武英殿内,都没有再见到碧桃的身影。这段时间她还好吧?还有没有再受那些恶婢的虐待?回来时,自己房门的锁便虚搭着,钥匙放在屋内的茶几上,房间中并没有碧桃住过的迹象。是没再受欺负不必来住,还是怕惹上闲言碎语不想来住,还是不能……夕照想着,蓦蓦然吃了一惊。难道说这几日见不着人影……是受了虐待,卧床不起了?想到这里,夕照心火一盛,顿时焦急难耐,心里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恨不得早点找个机会出去打听打听碧桃的下落。王公公刚走,夕照便假借出恭,趁着空当急忙截住个面熟的宫女,定了定心神,问道:
“这位姐姐,可知原来乾清宫的碧桃现在何处?”
那宫女听到碧桃二字,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又立刻掩了下去,答道:“碧桃跟了司礼监的大公公,上司礼监做事去了。”
“哦……”夕照长出口气,心中一安,向那宫女道了谢,便放她离开了。原来碧桃平安无事,不过是调离了乾清宫而已。只怪自己胡思乱想,平白的让自己心焦成这样。夕照自嘲的笑笑,挠挠头,又伸手探了探藏在胸前那根银簪。她这一去司礼监,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见面,这根簪子且每天带着罢,一旦寻着机会,便送与她,再好生的向她赔个不是……得知碧桃安好,夕照一颗心总归是放了下来,也没再多想那宫女话中之意,暗自思忖着,回去了武英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