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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夜来羌骑是故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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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烈下颌向着远处一扬:“他们君臣虽然厮杀正酣,可这三个人都有着宁死也不肯容异族踏入中原的烈性,一旦被他们发现牧马瀚原外有我羌族斥候,那他三人一定会立即猜到,我草原三部欲图联军奇袭,若他们停止火并,麾军反扑,我羌族这五万前军虽然骁勇,也不一定能挡住他们的反攻,我不畏惧生死,但在亲手斩下赢梨的人头前,我不会轻举妄动,同样,亥阴,你也要沉住气。”

“是。”亥阴一欠身,他是羌族中独领谋略的军师,但他从不敢轻视远处正在同室操戈的君臣三人;

厉帝嬴梨!

智候明月!

军王燹翮!

这三个足以令所有草原人都闻名丧胆的名字,正是他生平最可怕的三位对手,这些年里,亥阴为了解这三人而付出的心血甚至要多于对妻儿的关注,可每对这三人多一点了解,他心里的忌惮也会随之多上一分,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虽是草原三部赫赫有名的军师,但这三个名字乃是他此生都无法超越的可怕对手。

这一次,若不是得知这三人君臣反目的秘闻,又有匈奴,突厥两部联军五万,他绝不敢应承大君以举族精锐尽出的复仇之举。

沉吟着,亥阴踱步到蚩尤烈身边,低声道:“燹翮叛变,为何不带他一手练成的鬼风屠?莫非,燹翮把这支精兵藏在暗处?”

想到轻易不出击,但每次一入战场便能以雷霆一击决定战场胜负的三千鬼风屠,亥阴从心底渗出一丝警惧:“燹翮一定已藏下鬼风屠,想用做奇军偷袭厉帝,这鬼风屠来去如风,形迹难测,说不定就隐藏在牧马瀚原附近,大君,我们要立即告知匈奴,突厥两军,让他们小心潜伏,在禳天军和苍狼骑拼杀殆尽之前,我三部联军不能暴露形迹。”

他说着就要命斥候去传令,蚩尤烈已开口道:“不必,斥候刺探辛苦,先下去休息。”

“谢大君。”斥候一拱手,策马下坡,很快隐入高坡下那一片寂静中。

“大君!”亥阴急道:“我族伏兵虽然僻静隐秘,但匈奴,突厥两部气盛张扬,此来又只图快意复仇,拙于隐匿藏兵,鬼风屠来去神秘,不可大意。”

“没什么可担心的,鬼风屠不在牧马瀚原。”蚩尤烈神色平静:“燹翮今夜不会带着鬼风屠,因为他并不是真的要背叛赢梨,事实上,他也从未想过要背叛赢梨,这一次,他只是想永远离开赢梨,离开这个,他从少年起便立誓效忠的厉帝,所以他只会把自己最得意的精兵鬼风屠留下来,留给这个,他已效忠了一辈子的皇帝。”

他略一停顿,又慢慢道:“智侯也是一样,他也只想永远离开赢梨,若非苍狼骑只肯听从他的号令,说不定这位明月军师也会把苍狼骑留给赢梨,让他们继续成为守护中原的爪牙,禳天军,苍狼骑,鬼风屠,有这三路攻守兼备的精锐在,我们便很难咬动赢梨的江山。”

“驯服最凶狠的恶狼为坐骑,以狼嚎惊怖敌骑,驱狼扑横扫敌阵,能练出这样一支骑军的也只有智侯了。”亥阴没有掩饰对这生平劲敌的钦佩,点头认同,“禳天军是厉帝视以镇国屏障的精锐强军,而苍狼骑和鬼风屠则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两支奇兵,五万禳天军对上五千苍狼骑,这场仗的胜负谁都无法预知,若燹翮肯让鬼风屠也加入到这场火并来,只怕厉帝也抵挡不住那支奇兵的猛袭。”

“若是真个交锋,以智侯明月的临阵用计,苍狼骑就算不胜也能全身而退,可这一仗输的只会是苍狼骑。”蚩尤烈微微摇头,似在遗憾着什么,“明月是不会向嬴梨施展出他的破军奇计的,所以,苍狼骑这支奇兵也只能在今日而绝,‘中原有明月,华光普神州,苍狼追月啸,谁可匹其锋?’今日之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计护中原的智侯明月,也再不听不到这肯为人所使的千狼嚎月声了,不过真要灭尽苍狼骑,禳天军也必会伤亡惨烈。”

他回过头,看着亥阴,一笑:“这样的两败结局,不正是我们想看到的吗?”

“大君…”亥阴心底还是在忌惮神出鬼没的鬼风屠,轻声问:“这一次,智侯和军王二人之所以下定决心离开厉帝,是因为他二人怕自己位高权重,惹来鸟尽弓藏的下场,还是…此事另有隐秘?”

“你担心这是嬴梨和明月给我设下的陷阱?亥阴,你日日绸缪南下中原,临到心愿将了,怎么反倒犹豫起来了?”蚩尤烈一直在望着远处平原上已趋浓密的火光,“你看那火光盛处,汉军最锋利的两只爪牙正在渐渐凋零,而率领他们死战的又正是我们最忌惮的君臣三人,这等眼见仇敌自相残杀的快意,难道还不能消减你心头犹豫?”

“大君,我不是在犹豫…”亥阴苦笑,“虽然不甘,可我还是要承认,智侯用计是我远远不及,这十八年里,我费尽苦心布下的条条计策都被他轻易化解,可他所施计策总能使我左支右绌,所以在能肯定他们君臣三人反目确实属实前,我不得不谨慎,也是不敢不谨慎。”

“原来你还是想问,我究竟是从何得知,智侯和军王要离开厉帝的消息。”蚩尤烈笑了起来,没有去看军师的神情,缓缓道:“也难怪,这些年里你秘密派入中原的斥候已有上千人,为了分析揣摩收来的情报,你连自己儿子出生的那一刻都顾不得回家,反留在我的大帐内盯着一摞摞卷宗沉思,亥阴,我知道你一番良苦用心,都是为了替我复仇,可有些消息,是斥候打探不到的。”

“大君,你的意思是…”亥阴悚然而惊:“难道厉帝君臣反目的消息是你猜到的?”

“确实是我猜到的,但不是随意胡猜,而是听到一点风声,品出一点异常,或该说,早在十几年前,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因为这一天,我已经等得…太久了!”蚩尤烈紧握长刀的双手突然用力,已没入地面的刀刃一寸寸往下插去,竖在他双眼间的长刀柄被压至胸前,露在月光下的那一道刀疤,狰狞如一条吐信代噬的毒蛇,“鸟尽弓藏之事嬴梨不会去做,这一点胸襟他还是有的,否则也不会容许明月和燹翮各掌一支实力强悍的奇兵,可他这个人实在是太霸道!太桀骜!霸道得要把天下人都视为刍狗,惟有他才能独尊,又桀骜得不容任何人对他稍有质疑,即便是至亲至近之人,只要稍有违拗,就会被他视其为必须铲除的敌人,象这样暴烈无情之人,又有谁真能在他身边待上一辈子?就连和他少年相交的明月燹翮,也不能忍受他的霸道,中原有帝,霸四方!赢梨赢梨,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厉害得连你此生最后的两位知己,也终要离你而去!”

蚩尤烈的语声骤变激烈,他双手拄着刀柄,狠狠瞪视前方,仿佛生平最恨的这个人正立在前方,迎接着他积蓄了许多年的怒火,“汉家皇帝都爱以任宣明义,文德武昌这些假仁假义的字眼为帝号,可是你,嬴梨!你连这一点伪善的慈悲都不肯示人,偏要以这集尽天下凶戾之气的厉字为自家帝号!”

“不错,嬴梨,你当得起这一个厉字!你心机狠厉,手段凌厉,征伐天下,不遗余力!汉家历代帝王,也只有你堪以这厉字为号!为了得到皇位,你可以亲手杀死你的兄长,逼死你的父皇!为了称霸天下,你用百万白骨铸就功业,大行顺昌逆亡之杀戮!正是你这宁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你的秉性,终将使你众叛亲离!你自负天命所归,可你又能在这世上挽留住些什么?又有谁能留在你的身边?智侯明月不能,军王燹翮不能,就连那个天底下最痴心的女人,也不能陪伴你一辈子!”

见蚩尤烈激烈如狂,亥阴忙趋前一步,“大君,大仇就在眼前得报,且稍安勿躁。”

蚩尤烈发泄得这一阵,心头积压的怒火稍平,这深藏十几二十年的屈辱深仇,早把他当年豪迈爽朗的性子磨砺到深沉,他深吸了一口气,向亥阴点了点头,“藏在心里许多年的话,能够骂出来也算痛快,可惜不是当着嬴梨的面痛骂,实在有些背后说人的无奈,幸好,今夜之内,我当能一遂心愿。”

亥阴却在回味着大君方才所说的最后那句话,“天底下最痴心的女人?大君,你说的这个女人可是指汉朝皇后枫临雨?难道她今夜也要随智侯和军王离开厉帝?”

“不是她还能是谁?”蚩尤烈低哼了一声,说到那名女子,他脸上的戾气忽有些消去,反有丝奇异的温情浮起,但又在疤痕下隐藏得极深,“这个总是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女人,又总以为自己能改变赢梨,可她的善良又怎能左右得了嬴梨的霸道?这一次,她想必也是心死而去。”

“原来这一次,连那位皇后也决意要离开她的丈夫,难怪了…”亥阴的神色一下舒展开来,出于对当年发生在厉帝和大君之间那些旧事的了解,忽让他明白远处的那场恶战并非是对手设下的陷阱,而是隐匿许久的积怨在忍无可忍时的一朝爆发。

“枫临雨,那个温婉善良的小姑娘…她终究是嫁给了最心爱的男子为妻,又终于是要因绝望而离开她的心爱…”亥阴脸上似也有温情掠过,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往事了,虽然那些往事并不算太陈旧,可纠葛其间的变故太过繁复突然,竟使这二十几年的光阴如隔了几生几世般遥远,只记得,那时候,有一位如晨曦初露般灵动的小女孩,随着汉朝入质的皇子来到了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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