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仁不知在什么地方又强化了海市宗主加注在他身上的符咒,已经精神抖擞地回到了王都。蜃境斋这边也接连收到了宗主敖辰传来的两次消息,第一次震怒异常,说要将之前的约定也都作废毁掉;第二次不知为何又改换了主意,竟然改三成为两成,但同时要求商王与东海订立永不侵犯的约定。
“永不侵犯?”夭桃冷笑道,回头瞟了一眼立在旁边的忠叔,“忠叔你说,这可能吗?”忠叔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地上整理衣裳的焦仁,他已经志得意满地要去与傅说谈订立契约的事情了。
焦仁听到夭桃这么阴阳怪气的问话,也知道她的心病,本想刺她两句,却又想到临行前宗主的嘱咐,硬生生忍了下来。他看看夭桃,语气不容置疑:“宗主既然说了永不侵犯,就一定能做到!桃公主几时看到过咱们海市言而无信?”
“哼!海市自然不会言而无信!所有的人都有宗主的秘术拘着,自然不会违背宗主的命令。可是大商这边呢?焦国主能保证商王会永远不去侵犯东海各族?”夭桃理直气壮地说出自己的理由。
“这……”焦仁已经整理好了衣冠,但夭桃的话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可眼下宗主想要与大商合作开拓贸易,这件事也是十分重要的。他皱眉思索道:“若商王愿意与宗主订立血誓呢?有血誓的制约,相信商王也不会轻举妄动吧?”
夭桃很是不以为然,挑眉道:“狡诈的商人又怎会轻易定下血誓?不知道还要生出多少要求来!”话音刚落她就猛烈地咳嗽起来,一只手用力地捶着自己的胸口。焦仁看她这般痛哭模样,也摇摇头出去了。
忠叔赶忙上前帮忙,劝慰道:“主事,您就不要在折腾自己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又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宗主给主事种下这符咒是为了让主事早些从自己的悲伤里走出来,可不是为了折磨主事啊!”
“哼!他不为了折磨我又为何把我送到这里来?蜃境斋在哪里开不行?偏要开在王都?不为这东西拘着,我早就……”夭桃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忠叔叹息道:“主事就听我一句劝,现在的商王,依着老汉我的看法,觉得还是不错的了。他能把身为刑徒的傅说都拜为太衡,还把朝中不少贵族的权势整治清明了不少,还大力鼓励经营贸易、鼓励耕种,可以算是一位很好的君王了。主事若是一直活在自己过去的痛哭中,怕是只能害了自己。”
“忠叔,”夭桃眼中含泪,“我也知道,凭我一介女子是不可能把大商怎么样的!可是,可是这灭族之恨让我怎么能忘?”她伏下身子哭起来,难抑心中之苦。忠叔也陪着垂泪,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默默坐着。
焦仁离开蜃境斋去往傅说的府上,一路上他也在思考夭桃说的话。的确,大商在强盛的时候,一直是恩威并施的,这些方国也都在大商的威势之下跟从了很多年,但随着王廷式微,不少方国都蠢蠢欲动,对商王也没有以前那么尊敬了。现在的这位商王年纪虽然不大,可头脑却很清醒,是个想要做些事情的君王。这次宗主想要与大商合作,多半也是看上了商王的这份才干。
想到此处,他又信步朝前走去,不管以后是什么样的,但是现在,海市与大商的合作多半是会成功的。因为不论是敖辰,还是子昭,都是为了做大事而愿意有所牺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