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篝火依然熄灭,战士的畅谈也已经平息。古铁靠墙坐着,两眼半睁半闭,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红白裹着毯子蜷缩在古铁怀里,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粉嫩的小嘴幸福咧开,唇角溢出一滴晶莹的水光。一口大旅行箱摆在古铁腿边,箱盖半开着,黑白和小米兰相互拥抱着,两张粉嫩的小脸紧贴着,如同两朵并蒂生长的花骨朵。

在残垣断墙的阴影中,蔻蔻、罗格、灰烬也都坐着入睡,武器和坐骑都在触手可及之处,随时可以投入战斗。蜘蛛领主斯维尔塔娜独坐在一处月光如雪的墙角,但没有入睡,幽绿的双眸反复审视四个玩家,眼神清澈明亮,每一次都是从古铁开始,到毒液的摩托结束。她能看见毒液的摩托,却看不见毒液本人。她能感到毒液在附近,却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浑圆硕大的圆月在夜空缓缓移动,从中天逐渐西斜。古铁突然缓缓睁开眼睛,先谨慎观察周围,最后凝视一直清醒的蜘蛛领主,双眸比黑珍珠更加黑暗,比夜空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缓缓旋转的围观。蜘蛛领主坦然凝视着古铁,不知不觉被吸引进去,恍惚记起一些早已遗忘的感觉,比如呼吸困难,比如寒冷。作为一个亡灵,她本不可能这样。

古铁凝视着蜘蛛领主,欣赏这画卷一般的月色佳人。这个女亡灵绝对是一个大美女,身高三米左右。双腿异常修长,肥硕饱满的**如同两个篮球,定撑得胸甲高高隆起。她的肌肤洁白光滑,不像是血肉凡胎,泛着类似水晶、陶瓷、白玉等等无机质的质感,在月光照耀下泛着晶莹光辉。她拥有一头柔顺光滑的黑发,又长又直,像瀑布一样披在肩头。超自然的绿光在眼眸中闪耀,荧绿光雾环绕这修长的**,形成一种如梦似幻的恍惚感。

古铁把红白放在大旅行箱内。然后走到蜘蛛领主旁边坐下,低声问:“介意吗?”

蜘蛛领主轻轻摇头,低声问:“古铁大人,你不需要休息吗?”

“我正在休息。”古铁微笑着说:“斯维尔塔娜,你有昵称或者简称吗?”

“什么?”蜘蛛领主不解的问。

“按照我的习惯,你的名字太长,比较拗口。”古铁说。

蜘蛛领主陷入沉思,许久之后才说:“童年时,父母称我为‘修女’。”

“哦。这可是一个罕见的小名。”古铁说。

“我的家族曾备受光辉之龙的眷顾,我一出生就获得光辉之龙的祝福。”蜘蛛领主凝视着纤长的手掌。幽幽的叹息:“我能放出我的生命,治疗其他的生命。童年时,我经常治疗受伤的小鸟、小猫和小狗,所以被称作‘修女’。但这不是父亲和母亲所希望的,他们更愿意一个骁勇善战的儿子,而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儿。我出生不久,父亲遭受一种恶毒的诅咒,失去了生育能力。我成为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被当做男孩教育。承受非常大的压力。”

古铁不知道为什么,心生一种沸腾的同情,柔声问:“你的父亲还是化解了诅咒?”

蜘蛛领主轻轻点头,淡淡的说:“当我十五岁时,父亲化解诅咒。一年后,我的弟弟诞生,成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的压力骤然消失了。只不过消失得太彻底,似乎被遗忘了。我一直厌恶压力,但压力彻底消失时,心态又失去平衡。十七岁时。我离家出走,先去拜访天使,然后在巫师云城中修习治疗术,成为一个在神圣联盟有名望的高等巫师。”

古铁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蜘蛛领主,心情异常沉重。所谓‘爬得越高,摔得越痛’,到底是什么样的残酷转折,让一个神圣联盟的高等巫师,转变成一个灾厄军团的亡灵领主?同情心让他不想继续听下去,不愿承受那种悲剧。但好奇心又让他闭上嘴,等待残酷的真相。

蜘蛛领主沉默许久,低声说:“我的家族声名显赫,每一个继承人都要经受试炼。我的弟弟为了成功迎接试炼,过度勤奋的修炼,结果在试炼前累垮了身体。为了家族的荣耀,我回到家族,用我的天赋修复弟弟的身体。弟弟非常强大,不是小猫小狗小鸟。修复他的生命,将耗尽我的生命。我不愿这么结束,所以事先做好了准备,把自己转化为巫妖。”

“你的父母愿意接受你吗?”古铁问。

“在神圣帝国,我的家族是数一数二的望族,我的父亲是一个功勋卓著的大公爵。他对家族和荣耀的重视,更胜过父女亲情,绝不可能接受亲生女儿成为亡灵,所以事先做好了防备……”蜘蛛领主握紧拳头,幽绿的冷火从手中燃起,跳跃几下就消失了。她沉默一会,低头叹息:“唉,抱歉,或许是今天的压力太大,不知不觉对大人说了这么多。”

“不,这样挺好。”古铁微笑着说:“我特喜欢听故事。”

“大人你呢?”蜘蛛领主凝视着古铁:“你一定有更多故事。”

古铁陷入沉默,大脑的记忆非常混乱,只记得成年后的一些生活,成为玩家后的那些战斗,更早的记忆支离破碎。突然间,星彩石把一股热流注入心灵深处,大量记忆片段像泉水一样喷发。古铁想起不堪回首的童年,站起来说:“走吧,我们到其他地方逛逛。”

蜘蛛领主跟着古铁离开废墟,在冰冷的荒漠上逛游。其实湮灭荒漠的夜景不错,庞大的月亮就让人百看不厌。古铁默默走了一会,才说:“小时候,我也不符合父母的期望。因为一些变故,我的体质非常差。三天一次小病,五天一次大病。没过多久,父母疲惫了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厌烦了这个孱弱无能的儿子。在他们看来,儿子肯定会夭折,所以我三岁时,我的弟弟出生了。从那之后,我的境遇与你差不多,差不多被家庭遗忘。”

“但你才三岁。”蜘蛛领主声音有些颤抖。

“是的,我不可能离家出走。被父母漠视。被小朋友殴打,被弟弟欺负,那小王八蛋五岁的时候,就能把我揍趴下。”古铁默默的回忆,大量童年生活从脑中闪过,唇角的翘起越来越高。很快,他忍不住笑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发现我挺能自娱自乐,从垃圾堆上捡破烂。卖废铜废铁攒零花钱,用捡来的零件组装各种电动玩具。我家后面有一个大垃圾堆。简直是一个无穷尽的宝库。每次垃圾车一到,我都第一时间跑出去捡。”

蜘蛛领主听傻了,不敢置信的说:“神使大人,那你什么时候开始修炼?”

“修炼?”古铁想了想,笑着摇摇头:“差不多十岁左右,父母把我送回老家,在一个乡下小学接受义务教育。那破学校的校园暴力非常严重,每天都看见打群架的,从老师到学生都是黑帮。我不懂黑道规矩。没钱交保护费,不愿意磕头拜大哥,人又特别瘦小,所以天天挨打。我怕自己被打死,所以咬紧牙齿死命锻炼,久而久之,身体越来越强壮。”

“果然强大的力量都要经历煎熬。”蜘蛛领主叹息。

“不。不是强大的力量,而是意志。强大的力量可以被赐予,可以被打败,但强大的意志不会被打败。也不可能消灭。”古铁叹了口气,淡淡的说:“现在回想过去,发现自己只有唯一的优点,‘坚强的意志’。从幼年活到少年,从少年活到青年,从青年活到现在,我都是依靠生存的意志。哪怕在烂泥坑里打滚,哪怕饿得吃蚱蜢,也要咬紧牙关活下去。”

“这么说,那任何凡人都将可以成为神使?”蜘蛛领主问。

“他们不好说,但我一直只是凡人,现在也是。”古铁笑着说:“对我来说,现在与童年没有什么差别。众神与父母一样,我要看他们的脸色。怪兽不会比邻居家的大狗更凶,荒野和丛林跟垃圾堆一样神奇。至于可爱的敌人们,跟那些校园黑帮是一路货。只不过现在,我不再孤单,我有多元宇宙最温柔体贴的妻子,精力过剩的大女儿,早熟懂事的小女儿,一个疯疯癫癫但关键时候可靠的朋友,外加一群狡诈强悍的队友,生活挺幸福的。”

蜘蛛领主陷入沉思,眼眸闪耀着一种智慧的绿光。

古铁仰望蜘蛛领主的头,笑着说:“我有一个问题,你几岁的身高与我一样?”

蜘蛛领主愣了愣,才摇头说:“我现在也没你高。”

“什么?你的身高标准是膝盖吗?”古铁瞪着她的长腿,她的膝盖都到他腰部。

蜘蛛领主闭上眼睛,修长美丽的**绽放出翠绿的荧光,随后轻盈离地飘起,在绿光山腰间不断缩小。半分钟后,蜘蛛领主轻盈落地,依然是一个婀娜多姿的黑衣少女,胸脯鼓鼓的,屁股圆圆的,但个子确实不高,大概一米六五左右,天朝北方很常见的女性身高。

古铁看傻眼了,有些淡淡的失望,也暗暗的松了口气。

蜘蛛领主说:“这是我的真人,之前是蛛妖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