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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水木年华第七十七章 天涯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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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上高楼去避愁,愁还随我上高楼。

经行几处江山改,多少亲朋尽白头!

归休去,去归休,不成人总要封侯。

浮云出处元无定,得似浮云也自由。

现场气氛很热烈,比之咏清姐和季虎哥那次热闹了不少,王姨的“黄昏之宴”自更无法相提并论。

戴哥的同事们异常活跃,在席间就让一对新人表演各种节目。尤其一位身材惹火的姐姐特别能闹,层出不穷的花样特别多。坐在我身旁的吴老几次低下头去,想必在暗叹现在的年轻人。

此种情形,我还不是特别的适应,无法真正的融入其中,只是看着偶尔笑笑,不好意思跟着起哄。吴老作为长者,在这种场合当然也很持重,却显得并不以为忤,显然是位开通的老人。

他的目光很少投注到现场,只要一有余暇,就不停地跟我说话。

现场闹哄哄地,交谈并不多,但听了几句后,我也就约略明白了意图所在,原来他好奇的关于曹伯为许洋姐治病的事情,不用说,肯定是云若姐对他讲过。

吴老对曹伯应用的神奇中药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谈话的内容也总在围着这个事情打转转,被问到后来,连偷看节目的机会都少了很多。

等到曲终人散之时,他仍意犹未尽,看来还有很多的话想问。

这时云希过来拉上我,陪着一对新人送客。等到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吴老还是坐着未动。于所长邀请他一块走,就说自己年龄大了,要再坐着歇会儿。

云若姐和相诚哥重新坐下来,看样两人累的不轻,这种时候新人就如同玩偶,听凭别人的摆弄,尤其是云若姐,还…。

“云若呀,我想请这小伙子去我家里坐坐,你们没有意见吧。”

杜云若笑笑没吱声,自己的恩师加领导,她只有要我自己拿主意。听吴老的谈吐,早已经颇为心仪,他一定是个醉心业务的人,我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下来:“就怕给您老添麻烦。”

“哪里,是我老头子不识时务,打扰你们年轻人才对。如果你们没有意见,那我可就要把人带走了。”他又看着周围的人说道。

云希更不明白这老头怎么会对我这么感兴趣。但人家又没邀请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有眼巴巴地看着我要被带走。

“我跟吴老请教点问题,一会儿就回来。”轻声安慰着她

“那你去吧,我等你。”云希没有多说话。

吴老抓起我的手往外走,云希在后面对云若轻轻嘟囔:“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

******

在去吴老家的路上,我好奇地问道:“吴老,您怎么这么年轻就把担子卸下来了?”

印象中,好多专家就算到了70岁也不一定退休。以他的年龄,在所长的位子上做到60岁也绝不为过。看大家对他的尊重,又不似是因其他原因被迫下来的。

“哈哈,你这孩子还挺好奇的,想知道原因?”我赶紧点点头。

“很简单,子涵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比我有魄力,也有能力,有办法带着药研所更快地发展,这两年已经证明了。我呢,对这些行政事务不是太热心,就一力举荐他代替我的位置。有人挑起担子,我才可以更专心研究业务,这样的生活更有滋味。”他口中的子涵,想来说是于所长了。

听他的口气轻松,似乎很简单,不过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做到的。天下人大都为名为利,要自动把热乎乎的领导位子让出来,需要何等的胸襟呀。对吴老的仰慕,不由又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在我眼中的形象也越显高大。

他住所十分宽大,家里也显得比较凌乱,似乎缺少打扫,给我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

“吴老,怎么不见家里人呢?”

“噢,我一直是一个人过的。”他随口应道。

一阵尴尬,怪自己说话缺了分寸。想不到这个看来开明的老人竟然是独身一人过生活,不知道是没有近亲属,还是不在身边?心里画了个问号,却不好再问。

“年轻人别拘束,我喜欢有话直说,这么多年一个人,已经习惯了。见我一直瞪着眼睛听他说,“怎么,奇怪吗?我确是从未娶妻生子。”

“怎么会这样?”情急之下,好奇心驱使,顾不上交浅言深这一说了。以吴老的风采,就算现在的年龄,要寻个好女子做配偶,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哎!”老人一声长叹,沉吟了半天,似乎在找措辞怎么回答。

“吴叔叔,不方便回答就不要说了。都怪小侄多嘴了。”看他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同情,看他的年龄跟父亲差不多,称呼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好,叫得好,比那一口一个吴老可舒服多了。既然你叫了叔叔,我也就不再藏拙了。想知道,就说给你听听。这些话我已经多年没对人讲过了。”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我年轻的时候,就与你现在一样,意气风发…”

吴叔叔的叙述,把我带入了逝去的时光,伴着他的喜怒哀乐,心也随之起伏。

他当年的模样似乎就在眼前,在现在的年纪仍是一片儒雅之姿,当年必也是雄姿英发,不知道多少青春玉女会为之倾倒。

“我们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兄妹二人,我从小成绩不错,十几岁的时候开始独自一个人离家上学,后来也很少回家。也算是走过了许多地方,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在国外读完了药学博士。回国后辗转多年,最后才到现在的单位供职。

走过的地方不少,碰到形形色色的人也有很多。少年不知愁滋味,又怎会没有交好的女子?曾先后有几个女孩子都跟我关系很好。噢,她们现在也都是老太婆了。”

吴叔叔略显苦涩的一笑:“有一名异国的女孩也对我十分倾心,从国外追着我回到国内,一呆就是三年。小伙子你还不知道吧,那时能进到咱们国内的异乡人可是少之又少,她那番进来不知道费了多少周折!

说实话,三个女孩子都十分让我心动,也难以取舍。正因为如此,再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我一拖再拖,一直周旋,也没有跟谁定下来。

韶华易逝,到后来她们都再也坚持不下去,最终一个个离我而去,那来自欧洲的女孩也伤心地独自回国了。哎,都是好女孩儿呀!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对别的女孩子动心了,一个人一直过到了现在。谈起感情,真是意兴阑珊呀,唯有一头埋进字纸堆,以求解脱。

小伙子,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当初就算把她们留在身边又能怎样,就算是不被人理解,总强过这么个岁数还是孑然一身,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吧,悔呀!

我宁愿待在所里,和小孩们一起,也不愿回到家里,冷冷清清。可是事情到了现在又有什么办法。”说到这里又苦笑一声。

“媒体还因此大做文章,说什么吴某人一心扑在研究上,我哪是不想回家,是害怕一个人寂寞呀。对什么都没了兴趣,只有研究。

后来父亲去世了,虽非因我的缘故,但将来到了地下,真是无颜面以对呀。唯一的同胞妹妹远在千里之外,我的老母亲跟她生活一起,过几年去看一次,老人家也是一看到我就生气。害得她生了病,妹妹打电话哭,也不敢轻易让我过去探望,生怕受刺激会加重病情。不时寄些钱去,又有什么用呀。

好在她们过得幸福,也就无牵挂了。这两年我那进京上大学的外甥女有时来看看我,我高兴呀。

孩子,有些事情看起来是你个人的问题,事实上牵扯到的可就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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