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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节 斩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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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空有盖世武功,但已不能服众,见到黑甲骑兵如同尖刀般,已经把众兵卫一块块的分割围困,几个李氏子弟终于冲到李善衡面前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吧。”

李善衡手握长刀,双眉锁住,沉吟不语。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回城通知亲人逃命的好。”有一人已经带着哭腔,“大哥,我们现在可是诛九族的罪名。”

李善衡心如刀绞,厉声喝道:“王世充,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虽然没有李敏的消息,可从这里准备充分来看,堂兄那里也是绝对不容乐观!

“好好的做人很是快活,做鬼做什么?”王世充不急不缓的声音传过来,显然是觉得胜券在握。论武功他不及李善衡,可是若论带兵打仗,李善衡在王世充眼中不过是个雏,只有匹夫之勇罢了。

李善衡钢牙咬碎,抢了一匹马儿,带着几名亲信向小路杀过去,黑甲骑兵虽厉,围困李善衡的手下尚可,却还是挡不住李善衡的骁勇,竟被他冲杀了出去。

王世充见到李善衡逃命,这才闪身出了乱石堆,也不追赶,望着争斗不休的兵士,高声喝道:“圣上知你们跟随反贼叛乱,实乃逼不得已,或不知情。圣上宽宏,只要你们放下了兵刃,不再反抗,绝非死罪。董中将,还请你暂且让兵士退到一旁。”

带兵之将有一个正是董奇峰,杨广既然是在做戏,免职当然也是给李敏看看,这次出兵平叛,董奇峰奋勇杀敌,当然也是感激圣上的英明。但现在杀的并非盗匪,而是平曰总见的兵士同僚,难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听到王世充的吩咐,虽然论官阶,王世充还在他之下,只是人家是圣上钦点之人,不能不听。及时收手对他而言,也有种释然的感觉。

路上争斗的兵士绞杀成团,听到董奇峰的号令,黑甲骑兵已经持械纵马缓退,众武卫府的兵士都是面面相觑,想要抛却兵器却又担心,董奇峰却是沉声道:“你们莫非不相信王将军所言吗?放下兵刃是你们唯一的生路,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一人扔了兵器叫道:“我信董中将,董中将一言九鼎,断然不会欺骗我们,其实我们都不知情,只是受到李善衡的蒙蔽而已,还请董中将为我们求情。”一人扔了兵刃,旁人都是受到了传染,纷纷的弃兵刃在地上,连声喊冤,刹那间乒乒乓乓声音不绝,王世充笑了起来,“很好,很好,你们如此明白事理,不要说董中将要为你们求情,我也要为你们求情的。”

众兵士听了两个将军的许诺,心中大定,方才战况惨烈,数千人死了小半,剩下的人都是自动排成队伍,王世充挥手道:“穿过这片林子,有小路到了东都,我们尽早赶回才好,只怕圣上等久了会心焦,惹恼了圣上大为不妙。”

众被俘虏的兵卫哪有什么异议,都是进了林子,片刻的功夫,全数入内,王世充微笑大声对董奇峰道:“董中将,可以放火了吧?”

“你说什么?”董中将愕然,转瞬脸色大变,只见到树林中转瞬四处都起了大火,王世充拍手大笑道:“这场火看来是天意!”

火势凶猛,显然早有预谋和准备,一时间浓烟四起,树林中惨叫声不绝于耳,有人在林中高声怒喝道:“董奇峰,你骗我们!”

有人走的还不算远,倒退已经冲出了树林,王世充只是一挥手,早早的有兵士持弓上前,射死逃出之人,董奇峰脸色大变,急声道:“王大人,这些人既然已降,我们答应不取姓命,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王世充淡淡道:“我只知道按照旨意做事,董中将若是不满,大可以到圣上面前参我一本。”

董奇峰望着王世充的笑容虽然灿烂,但是里面只有着说不出的阴冷,强笑道:“既然王大人是按照旨意行事,我是多言了。”

王世充笑笑,挥手让众兵士把路上的尸体和死去的战马都是丢到树林中,一时间焦臭气味让人作呕,王世充拍拍手,望着熊熊大火,微笑道:“今晚观不了灯了,看看火景也是不错!”

**李善衡和几名亲卫杀出了一条血路,落荒而逃,见到身后的大火,都是不明所以。众人不敢走大路,怕有追杀围剿,只捡些荒僻的小路来走,苦不堪言。寒风一吹,朔雪纷飞,只觉得有着说不出的冷意和凄凉。

虽然认准了方向,可众人毕竟都是没有来过这里,知道离东都有些近了,可是回去做什么,是否那里是个陷阱谁都不算知情。李善衡马跌前蹄,差点把他扔下马来,提缰一看,马儿腿断不能再走,不由长叹一声道:“看起来是天亡我也,不知道大哥那面现在如何,我辜负他的厚望。”

一人喏喏的上前道:“李大哥,我觉得回转东都并非明智之举。”

“你说什么?”旁人都是大怒。

李善衡认识他叫李缜,也算是李家子弟,平时懦弱那种,皱眉问道:“那依照你的意思?”

“我从今曰的伏击来看,圣上,那个昏君只怕早有准备了。”李缜苦着脸,“他们对我们并不追击,多半是算准我们要回转东都,想要瓮中捉鳖了。”

“你说谁是鳖?”旁人呵斥道。

李善衡嘴角一丝苦意,摆手让众人安静,“李缜,那按照你的说法又该如何?”

李缜犹豫道:“如果真有人埋伏,我怕我们都是进不了城。既然如此,我们可到附近山上避避风头,然后想办法找其他陌生面孔去通知家眷的好。”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知道李缜说的不中听,但却是实情。

“那谁去通知?”李善衡皱眉道:“李缜,还有李青,你们二人都算不上熟悉面孔,混回东都看看形势如何?”

李缜和李青只能点头,李缜却道:“李大哥,我们若是得了消息,如何通知你呢?”

“那有座山,我们上山里面躲避下风头。”李善衡纵是骁勇,如今也是束手无策。

“我知道山里有座山神庙的,”李缜说道:“李大哥不必在里面躲避,以防被人发现,我要是有消息,就会送到山神庙让李大哥知晓。”

李善衡点点头,无奈道:“既然如此,你们要小心才好。”

李缜说完山神庙的地址,和李青离去,李善衡带着寥寥的李氏子弟向山中进发,找了半晌也找不到李缜说的山神庙,一夜厮杀,难免疲惫,陡然一人高声喊道:“李大哥,那面有光亮。”

众人抬头望过去,见到不远处密林隐有灯火光亮,都是精神大震。平曰享受的他们,这时候来顿饱饭热水都是难得的奢侈。李善衡带着几人接近密林,疑惑道:“这不像是庙的。”

“说不定是猎户居住的地方。”一人猜测道:“大哥,我想他们千算万算,总不会在这里埋伏我们的。”

李善衡苦笑,心道他们要是在这里等候自己,那可真的是神机天算的。

众人入林后,发现有一木屋孤零零的在那立着,看木墙上挂着斧头兽皮之流,还有一堆枯草,被皑皑白雪所盖,倒的确是猎户所在,众人见到的灯光却是挂在树上的灯笼发出,只是木屋却是漆黑一片。

李善衡让一个亲卫去木屋查看动静,一人却是高声叫起来,“李大哥,这树上有字。”

众人都是聚过来,见到大树剥皮,上面的确有些小字,只是看不清楚。李善衡不耐道:“把灯笼摘下来看看。”

有人取了灯笼,只是一照,脸色大变道:“李大哥你看!”

李善衡定睛一看,也是变了脸色,只是因为那行字写的是,李善衡今夜死于此地!

蓦然想起进木屋查看之人现在还没有动静,李善衡心道不好,只是听到身后咯吱响声不绝,才一回头,就听到‘嗡’的一声大响,暗影重重,铺天盖地的带着寒风射来。

李善衡大叫一声,冲天而起,几个手下反应的念头都没有,就是惨呼一声,被射成了蜂窝一般。李善衡人在半空,见到对面枯草堆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黑黝黝的几个箱子,恐怖的弩箭就是那里发出。

他人在空中,只听到对面又是恐怖的咔嚓一声响,‘嗡’声过后,又一轮弩箭向半空之中的他射了过来,李善衡怒喝一声,长刀出手刺在树上,人一借力,又是升高了尺余。他人在半空,急缩双腿躲避弩箭。

虽升高只是尺余,却是救了他一命,无数弩箭从他脚下擦过,有一两支甚至擦过他鞋底,没有想到他升到树梢平齐,一把长刀倏然从树中穿出,急斩李善衡的脖颈,李善衡骇然失色,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埋伏,还手不及,只能吸气下沉。

然后他就听到了这辈子最后听到的‘嗡’的一声,紧接着就觉得无数东西穿过他的身体,冰冷尖锐,大力之下将他带的后退,‘砰砰砰砰’响声不绝,李善衡双目圆睁,只是浑身浴血,已被数十只弩箭钉在大树之上。鲜血流淌而下,转瞬染红了雪地,片刻又是凝结成冰,惊秫丑恶。

良久,木屋‘咯吱’一声响,裴茗翠缓步走了出来,只是望了眼树上的李善衡,喃喃道:“想杀你,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人轻飘飘的从树上落下,长刀不见,黑衣黑裤,黑巾罩面道:“裴小姐,影子幸不辱命。”

裴茗翠点点头,目光投向远处,密林中脚步响起,李缜懦弱的从林子中走了出来,见到树前众人的惨状,不由想要作呕。方才还是活蹦乱跳的同伴,这刻都是冰冷的尸体,他们走错了路,走了一条不归路,可这不归路正是他的指引,见到同伴的死不瞑目,他多少有些胆寒。

“裴小姐……”李缜可怜巴巴的望着裴茗翠。

“你做的很好。”裴茗翠淡淡道:“你把他们引过来,大功一件,已经免了死罪。可你是否想要加官进爵,荣华富贵?”

李缜目光中露出贪婪之意,却只是说,“小人能活命已经是裴小姐的恩赐,如何想要奢望更多?”

裴茗翠嘴角露出讥诮,伸手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李缜,“你去李柱国的府上,找李柱国的妻子宇文氏,要说的话都在这上面,你劝的好的话,最少官从六品。”

李缜伸手接过,“小人一定做好。”

见到李缜离开密林,影子不解道:“裴小姐,此人懦弱胆小,恐坏小姐的大事。”

裴茗翠讥诮的笑,“懦弱的人,能做懦弱之事,更不易让人起了疑心,李善衡何尝知道他早被我们收买,把行军的一切密告给我们?李善衡武功盖世又能如何,还不是死在李缜这种小人之手?如今李缜命在我手,定会全心全力的做事。李缜只要把我说的和宇文氏说一遍,宇文氏娥英急躁好利,得宠忘形,知道李善衡造反,却不知道李敏早是死罪,为了帮助丈夫推卸责任,肯定会诬陷李浑反叛,妄想立功赎罪,如此一来,李阀三口都是谋逆的死罪,李浑就算浑浑噩噩,没有参与叛逆,还是难逃一死的。”

影子眼中露出钦佩之意,“裴小姐算无遗策,果然高明。却不知道赏灯那面如何了?”

裴茗翠落寞的笑笑,轻轻的咳嗽声,“有李玄霸绝世高手在蓬莱岛上,还有萧布衣的应变,圣上无妨的。只是,为什么消息还没有传过来,莫非信鸽……”

她话音未落,扑啦啦的响声传来,影子伸手,信鸽已经落在影子的手臂上,影子去取鸽子腿上的纸条,裴茗翠却是变了脸色,目光落在鸽子腿上的一抹红色上。

影子眼中慎重,取过纸条并不打开,递给了裴茗翠。裴茗翠双手颤抖的打开了纸条,心中已有不详之意,只因为他们传信之法中,一抹红色代表事情不顺!

只是望了一眼纸条,裴茗翠已经僵硬的立在那里,脸色慢慢变的酡红似血,陡然间‘哇’的一声,居然吐出口鲜血。她以手扶住门框,失神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绝无可能!”

纸条轻飘飘的落在雪地之上,影子忍不住的望过去,见到纸条上只有四字触目惊心……李玄霸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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