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整齐的声响,马上的骑兵矮了身子蓄力,长矛霍然而出,抢出马头几尺,闪着锐利让人心寒的光芒,成排的向前挺出,战马四蹄纷飞,径直冲过去。
两翼是贼兵,对面亦是贼兵,他们已经身陷重围,可他们必须要杀出一条血路。
马蹄阵阵,踩在胸口般激的人要吐血,气势汹汹,逼迫的贼兵不由自主的倒退,出矛持盾的兵士已经如布满硬刺的铁板般扎到对面的贼兵当中,又如千斤巨锥硬生生的拍入到敌阵。
‘呼’的一声响,巨石落在湖面中引起了搔动,前排的贼兵完全抗不住铁甲骑兵的冲势,小半数被撞的凌空飞起,有的挂在长矛之上,凌空飞翔,鲜血撒了一路,更多的贼兵没有飞起,却有如嫩草倒地般偃下,痛苦呻吟。
铁甲兵缓了一缓的功夫,两翼贼兵终于冲了上来,纷纷出刀出矛,去砍去刺,只是铁甲兵不予理会,更不纠缠,只是持盾护住侧翼,径直前冲。
他们的首领去势不变,只给他们下达了一个命令,那就是冲过去,趟过去,刺过去,撕裂对手防御。
敌方一乱,他们取胜的机会自然大了很多!
众贼兵的枪刀如同刺在一根急速前行旋转的铁棍重锥之上,叮叮当当声中,火花四射,可是难能奈何敌方分毫。
黑甲兵不但冲势猛,而且装备极为精良,贼兵的兵刃刺砍过去,纷纷击在盾牌之上,好像隔靴搔痒,完全奈何不了黑甲兵分毫。更有的砍到盾牌之上,只觉得一股大力从盾牌上传来,握不住单刀,脱手而出,有的长枪折断,都是大惊,纷纷倒退。
黑甲兵如龙般的前行,只是抖抖身上的鳞片,众贼寇只觉得一股疾风掠过,遍体生津。
这兵挡不得!所有的贼寇心中都是泛起这个无奈的念头。
黑龙卷着黄尘而过,贼寇虽还是人多势众,虽并没有伤了太多的兵马,可贼心已散,心胆全寒。
刺骨的寒意擘面而来,热血挥洒,却是温暖不了急剧而降的冷意。
朱粲已经胆寒,为稳军心,他坐镇中军,可是转瞬的功夫,他前方的内军已经风吹草偃般的倒下,为首之将长矛上挂着具尸体,只是一振,凌空撒着血水张牙舞爪的向他这个方向扑来。
‘咚’的一声,尸体跌到了地上,尘埃四起,朱粲却觉得胸口一声大跳,脸上血色全无。
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正咆哮怒吼向他冲来,更多的贼兵无能无力抵抗,惊呆当场,任由长矛刺穿,马蹄践踏,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凶猛强悍的敌人,洪荒怪兽一样!
是逃是战?念头在朱粲的脑海只是一闪,转瞬他就做了一个对他很有利的决定,逃!
贼匪没有了可以再聚,但自己姓命只有一条。
每次贼匪都是不能成大器,最关键的一点都是领队的头领缺乏悍然拼命的勇气,他们倚仗的就是人多的优势,最关键的时候都是先考虑自己的姓命,历山飞如此,翟让如此,他朱粲亦是如此!
朱粲清醒的明白,这种冲刺而来的铁甲骑兵最犀利之处,就是在于速度。
速度形成了力量,速度形成了锐利,速度形成了骇人的破坏力,只要能延缓下他们的速度,只要能让他们跑不起来,贼兵还可以获胜。
只可惜他防备隋军冲营的鹿角壕沟都是布置在针对襄阳城的方向,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股骑兵从背后冲过来。
自己不能延缓他们的冲势,可下次应该没有问题,自己还有没有下次……带着这个念头的朱粲已经拨转马头,斜斜的向一旁插过去。他逃命的速度也快,只觉得一股寒流从背后不远的地方掠过,暗自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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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的贼匪惊呆一片,城上的守兵也忘记了欢呼。
他们只见到黄龙红蛇纠葛在一起,从规模上来看,红蛇甚至比黄龙要庞大些,只是黄龙稍稍振了振鳞甲,抖抖身躯,红蛇已经不堪巨力,寸寸断裂,不成阵型。
“神兵天降,襄阳得救了!”孔邵安摇头晃脑,激动道。
“神兵天降,襄阳得救了……”众兵将城头高声喊道,气势恢宏,远远的传开去,到了远山,都是回声,一时间喊声回声交杂在一起,冲突往复。城兵见到黄龙的威猛,恨不得投身到黄龙之中,和他们一块剿灭贼兵。
窦轶却是没有喊,只是皱着眉头,喃喃道:“还没有胜,贼兵还很多,贼兵若是反击,神兵有危险。”
他喃喃自语,持重考虑,揪心般的观看,可心中却有更大的疑惑,救援兵众是谁?
可城头之兵兴奋的都是不能自主,已经忘记了这个疑惑,城下这时间又有了变化。
城下的黄龙破围而出,一直到了红蛇的尾部,霍然分开,好像形成两把巨大的铙钹,被无形之手运作,霍然一拍,然后已经皮开肉绽的红蛇变成了小蛇,四散的从铙钹中挤了出来。
贼众已溃,不成阵型,窦轶长呼了一口气,虽是不算太懂用兵,可感觉黄龙摇头摆尾井然有序,攻击力之强,已非朱粲的贼众所能抵抗。
惊天怒吼从黄龙口中喊出,“朱粲已死,天兵必胜!”
怒吼声中,光芒射出,窦轶心中微颤,扭头望过去才发现,红曰不知何时已经破了云层,红彤彤的和远山平齐,光芒照耀下,远方的汉江水金晃晃的明亮。秀丽远山清晰可见,天空满是红霞,景色瑰丽。
天亮了,窦轶这才霍然醒悟,实际上天早已亮了,亮的无声无息,亮的让人难以察觉。
可壮美景色之下,无论铁甲骑兵还是朱粲的手下还在做着生死搏杀,红曰暖洋洋的照拂之下,厮杀只有更加的惨烈冷酷。
场面已经转换,多寡也是改变,由伊始群盗包围铁甲兵变成了铁甲兵开始屠戮盗匪。
铁甲兵为首一将长枪挥指之处,铁甲兵转瞬去攻,很快的功夫,稍微聚拢的贼兵已经被冲散,主力已溃,又听到朱粲已死,所有的贼兵纵是彪悍,也是无心应战,四散逃命。
朱粲听到‘朱粲已死’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死了,就算没死,也和行尸走肉差不了多少。
现在的他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斜斜的穿出去,所幸敌兵虽猛,却只是去打群盗聚集之处,没有过来追赶。
一些内军死士紧紧跟随,不离不弃,跟随朱粲的人慢慢聚拢,滚雪球一样又是聚集了数百人之多,可都是面色张皇,忙于逃命。
朱粲乱军中杀出,辨认下方向,径直向东方逃过去,那里虽有汉水割断,可根据他所知,有处木桥,河水较浅,可以到了对岸,到时候道路四通八达,哪里都可以逃命。至于北方,那是想也不想,方才盗匪已经说了,有官兵攻打驱逐,想必定有重兵埋伏。
他带手下一路狂奔,曰头升起,明亮的河面都是清晰可见,朱粲听到厮杀之声渐渐远离,不由微觉宽心。
可宽心不过片刻,只感觉地面震颤抖动,轰轰隆隆,他们本是策马狂奔,难免蹄声大作,可更劲的声音从侧翼杀过来,不由让朱粲心头狂震。
扭头望过去,见到又有一队铁骑从侧翼杀过来,装束和方才的铁甲兵一模一样,只是人数要少很多,可轰隆猛烈的气势却是丝毫不让。
为首一将,亦是手持长枪,背系硬弓,面色白净,双眉如刀!胯下马匹浑身洁白,月光撒下的光辉般,神俊非常。
朱粲浑身冒汗,想到什么天兵必胜,不由寒心,暗道这些人难道真的是妖人撒豆成兵变出来的,不然何以如此威猛雄壮,神出鬼没?
“挡住他们!”朱粲嘶声喊道,挥手一指,号令内军去阻挡,他却毫不犹豫的纵马狂奔,沿着汉水而上。
只要过了桥,定然能够逃命!
内军见到朱粲逃命,都是犹犹豫豫,有的还冲出来阻挡铁甲兵,有的却不想再卖命送命,急跟朱粲而去,朱粲堪堪要奔到桥边之时,见到对岸也有无数贼兵向这里涌来,这里的贼兵知道有桥,逃命到此的也是不少,对岸的想要挤过来,这面的想要冲上去,朱粲心中涌起寒意,暗想难道汉江两岸都有大兵设伏?这刻向哪里逃命?
那面的内军却已经快要接近铁甲兵,为首将领沉声喝道:“射!”
众兵早就挽弓搭箭,数百箭铺天盖地射过去。他们深知以已之长,克敌之短的妙处,无论如何,远射近刺都是套路,这一轮乱箭最具优势,当仁不让的先是开路。
贼众头皮发麻,心道怎么又是这招,前方贼众呼呼的倒下去,被收割的麦浪般。铁甲兵马快人快,已经到了贼寇的面前。
贼众很多刚经过铁甲兵的屠戮,或是见过了铁甲兵的屠戮,这次学聪明很多,知道对方下招多半是长枪刺来,将众人扎成筛子,无能抵抗,纷纷四散开去。
这招虽是早有预料,对贼众来说却是无解。可惹不起,总还躲得起。
“刀!”为首将领又是长喝声,众兵挂弓抽刀,变化了套路,兵分两路,斜插而上。
阵型陡变,攻击范围蓦然加大,铁甲兵这次没有冲过去,而是杀到贼匪当中。
长刀出鞘,‘嚓’的一声响,整齐嘹亮,声音都是让人心寒,一时间声音清越,刀光胜雪!
众骑兵配备的长刀却和普通的长刀有所不同,足足长出了半尺,长刀的手柄亦是要长过普通腰刀的手柄,马上挥动,光影纵横,马上砍人居然毫不费力。
贼众见到长刀如同雪片般落下,纷纷挥舞兵刃抵抗,有使枪,有用刀,可是只听到‘嚓嚓’声响,枪断刀折人头飞,刀光雪花般翻飞下,红浪翻滚,鲜血四溢。
一颗颗人头飞起,一具具身体变成两爿,一股股红浪漫天飞舞,空气中弥漫着血气之浓,无以伦比。
群盗的很多兵刃居然挡不住骑兵的兜头一刀,铁甲兵的长刀不但长,而且锐利无比!死的人头飞起,双目圆睁,意犹不信,没死的早就心寒,连滚带爬的滚来滚去,有的径直滚到江中,有的却是被马蹄踩死,一时间朱粲辛苦聚集的数百兵士摧枯拉朽般溃倒,为首那将却是策马疾驰,转瞬拉近了和朱粲的距离。
方才他在铁甲兵中冲过来已经是神速,这下那月光一样的马儿四蹄腾空,直欲飞起来一般。
马上那人霍然起身,居然踩在马背腾空向前飞起,空中挽弓,弓身满月般,沉雷般声响震颤天际,“萧布衣在此,朱粲受死!”
‘嗤’的一声大响后,马像飞,人如龙,箭似电!
长箭只是一闪,已经刺透朱粲背心,从他心口飞出,带出一道血泉。
朱粲躲闪回头的功夫都没有,就被利箭带的飞起,坠落的石头般向汉江中落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