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尔点点头，“你才是主人格吧。”
众人一惊。
奥斯一方面听安格尔谈论心理学觉得不太真实，另一方面，惊讶，“坏人是主人格啊？”
谢莉尔白了奥斯一眼，“我最开始只是嫌麻烦，除了唱歌的时候外界都是些非议和偏见的眼光，所以让他来对付那些讨厌的人！可是谁知道这个世界变得那么快！以前生为男人想做女人会被人嘲笑，谁知那么快，大家竟然开始接受了，而且科技也越来越发达，变性已经可以实现了。可是他却越来越烦人！人格这种东西，一旦创造出来，想要让他消失却是不可能。他开始时不时地出来闹一下，有了林丽那个女人之后，他的存在就更加正大光明了，倒反而像是我成了次人格，他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所以你不止杀了林丽，还想杀了谢里？”安格尔问，“这样你就能正大光明地成为这个身体的主人？”
“这本来就是我的权利！”谢莉尔一脸的不甘愿，“为什么我要被我创造出来的东西从身体里赶出去？！再说如果没有我，谢里是什么东西？他根本无法唱歌！只是个平庸到不能再平庸的人！我才是有死神之音的歌姬！”
“先不说你怎么对你身体里的另一半。”奥斯提醒她，“你杀了林丽就是犯罪。”
谢莉尔冷笑，“还是那句话，有证据么？”
奥斯皱眉，只好看安格尔。
安格尔似乎并不着急，抬头问莫飞，“有什么疑问想问么？”
莫飞点了点头，问，“要怎么杀死自己身体里的另一种人格？”
谢莉尔微微一笑。
“是通过恐惧和负罪感吧？”安格尔道。
“让谢里明白你想杀了他，他就会害怕，并且因为你的犯罪，他有负罪感，也怕自己露出马脚被发现是杀人凶手被抓……所以他一直什么都不敢说。”莫秦看谢莉尔，“你为了吓唬他所以用那种方法杀了林丽，还有造假的死神袭击他，毕竟弄伤他之后你消失了，承受伤痛的和担惊受怕的就是他了。”
菲尔则是看薛非，“你就是她的帮凶？林丽不还跟你谈了一阵子恋爱么！她也没什么对不起你你倒是下的了手啊！”
薛非抬起头，此时颓丧的神情也没有了，他看着谢莉尔的眼神充满了虔诚，“我跟她交往不过是因为看到了她身上谢莉尔的影子而已，我真正爱的是死神！世上独一无二的女人！”
众人皱眉看着薛非，如果说谢莉尔不正常的话，这小子更加不正常。
莫秦终于是看向了安格尔，此时大家都只有一个想法——安格尔一定是有证据的吧，绝对不能放走这两个祸害！
安格尔没有表情的脸上，缓缓地……出现了一抹笑容。
众人提起来的心落下——有证据！
安格尔架起腿，双手交握放在膝头，开口，“你有没有想过……”
谢莉尔望向安格尔。
安格尔微笑，“在你嫌弃谢里的同时，谢里也在嫌弃你？”
众人都一愣。
谢莉尔皱眉。
“他跟你其实是平等的！”安格尔道，“就好像是一个人的ab面一样，你是b面的话，他就是a面……你算计他的最大前提是，在你主控这个身体的时候，他完全无法控制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同样道理……在他控制这个身体的时候，你也不知道他干了些什么。”
谢莉尔皱眉，“什么……”
“男人和女人是有很大区别的，从生理结构到生活习惯、服装、配饰……全不一样，就连使用的香水都不一样。基本上来说，你不会使用他的东西，而他也不会用你的东西。但是，有一样东西你俩是共用的，而那样东西，知道你俩分别干了什么。”安格尔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通过那样东西，谢里知道你背着他，干了些什么。”
谢莉尔一愣，“什么东西？”
安格尔看了看莫飞。
莫飞也笑了，“是说手机？”
谢莉尔双眼睁大了几分。
高明立刻上楼，到谢里的房间里找了一下，找出了一部手机来，走到桌边。这手机是普通的全封闭式样的手机，连电池都拆不出来。
高明拿着手机看安格尔。
安格尔道，“很巧孙琦也是用的这款手机，我刚才看到了。”
孙琦点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
“谢里的手机，比她的稍微厚了一点。”安格尔道。
众人张大了嘴看到两部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都是一模一样的手机，从哪里看出厚一点的？！
“安格尔……”奥斯问，“你确定？”
安格尔点头，“嗯，不止厚了一点，而且在侧缝上面有一个划痕。”
奥斯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真的找到了一条几乎发现不了的划痕。
众人再一次望向安格尔，这是怎么样诡异的观察力？
“撬开它。”安格尔吩咐。
莫笑拿了螺丝刀过来，费了一番功夫，真的把手机撬开了……手机里，多出了一片薄薄的芯片，还有一个黑色的小型塑料方块，用细线连接着手机的电路板，只要一接上电源，那方块上就有一点小小的光亮闪动。
奥斯张大了嘴，“窃……窃听器？！”
“你的所有通话，这只小小的机器都记录了下来。”安格尔托着下巴，微笑看谢莉尔，“谢里手里，有你犯罪的证据！”
谢莉尔脸色刷白。
薛非也不敢相信，“怎么可能，那个蠢材……”
“你俩一个自称是死神一个自称爱死神，把谢里这个心地善良的普通人当蠢材，想让他消失。”安格尔冷笑，“谁知道两个自命不凡的真蠢材，被狠狠地摆了一道啊。”
谢莉尔咬牙切齿，“他是我创造出来的竟然想除掉我……”
安格尔打了个哈欠，对之后的发展已经没兴趣了，站起来对莫飞招手，“案子说完了，去睡觉了。”
莫飞点头跟他上楼，留下楼下众人处理案子的后续。
薛非被拷走了，谢莉尔也消失了，换回谢里之后，奥斯和孙琦将破案的经过告诉了他。
虽然并没有参与杀人，但是等待谢里的，也不是轻松的结局。至于最终他的命运如何，要看法律的裁决以及科学的治疗……如果他够幸运的话，也许谢莉尔会被除去，谢里能自由。如果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谢莉尔，那他也只能陪着她一起身陷囹圄，为谋杀林丽而赎罪。
……
次日清晨。
莫飞早早起来骑马。
莫秦推开窗户，就看到草坪上的一张长椅上，安格尔一身黑色衬衫黑色长裤，正坐着看书，身边是乖巧的艾斯。
黑色显得安格尔的背影瘦削而修长，皮肤过于苍白，特别是在黑发的衬托下，有些病弱。
“这样瘦弱美丽的外表下，是拥有强大智慧和人格魅力的天才。”
莫秦身边，管家罗伊拿着今天的报纸，对着楼下的安格尔，发出了这样的赞叹。
莫秦望天，“智慧的确有天才也没错，人格魅力就算了吧……性格恶劣而已。”
罗伊笑了笑，发表不同看法，“少爷，安格尔是拥有相当崇高灵魂的人，您明明很欣赏他。”
莫秦无奈，“行啦，你们都爱他我知道了。”
罗伊微笑，望着楼下，就见这是，有个人走到了安格尔的身边。
安格尔抬起头，来的是谢里。
远处，奥斯他们的警车已经在等待了，谢里走到安格尔身边，似乎有些尴尬，道，“我来跟你道个别。”
安格尔点了点头。
谢里看了看安格尔，问，“你觉得……我能战胜她么？”
安格尔摇了摇头。
“不能？”谢里苦笑。
安格尔道，“确切地说是不知道，再者说，她也是你的一部分，就算她再不出现，你依然终身无法摆脱她曾经存在过，并且用这个身体杀过人这个事实。”
谢里哭笑不得，“我说来向你寻求帮助，奥斯说你应该并不是太擅长安慰别人……果然……不过他们还是建议我来跟你谈谈。”
安格尔合上手里的书，谢里瞄了一眼书的封面，是一本讲述人格分裂的心理学方面的专著。
“你要抗争的，不只是你体内的另一种人格，还有世间的偏见。”安格尔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人格分裂，在他们看来，是你杀死了林丽。”
谢里点了点头，似乎觉得好笑，“我似乎这辈子都要与偏见为伍了。“
“不过谢莉尔有一句话其实说的不错。”安格尔道，“就好比说性别的选择这件事，原来被当做异类，现在已经被接受……这个世界随着讯息流通的加快而变得越来越包容，为什么人们开始包容异类，知道么？”
谢里想了想，“因为……时代进步了？”
“时代是和时间一样并没有前后概念的，它是永恒的，只有科技和生活方式会进步。”安格尔道，“人们之所以开始包容异类，是因为发现异类的人数其实不少，当越来越多的异类出现，异类将不再会是异类。”
谢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这样啊。”
“每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征途，这个过程中最难熬的其实是孤单和无助。但是渐渐你会发现，其实你并不是孤单的。”安格尔道，“根据这本权威科学专著的研究，这个世界上，有不少像你这样的人。我对心理学不了解，但人的想法应该大多是一样的，知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样，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谢里无奈笑了笑，“这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我并不是想安慰你。”安格尔将书交给他，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事实？”
“事实就是，你和谢莉尔是完全不同的人，她是凶手，你是无辜的，而且你帮助警方抓住了凶手，替林丽讨回了公道。”安格尔道，“只要记住这一点，你就能跟她共存，而不是被她吞噬。”
谢里拿着书，点了点头，远处，奥斯对他招招手。
谢里往前走，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问安格尔，“没有她的话，我只是普通人而已。”
安格尔有些不解地歪头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不成为她，我就没法唱歌了……”
“你俩的整个发声系统都是相同的，为什么她能唱你不能？”安格尔问，“同样的声音，可以用来咏唱死，也可以用来咏唱生，不是每个人都向往死神的，我就对它没兴趣。”
谢里笑了，点点头，拿着书对安格尔做了个“再见”的动作，转回身，朝门口的警车走去。
奥斯等人远远看去，发现谢里的神情，似乎已经从刚才的茫然换成了释然，也松了口气，果然还是只有安格尔那一贯“冷酷无情”又无法反驳的陈述事实，最有力量。
警车载着谢里和薛非离开，天色也越来越亮了。
安格尔转过脸，望着远处……晨光下，莫飞一身白衣，骑马飞驰在草场上。
安格尔静静凝视……
二楼上，莫秦合上手里的文件，转脸看靠在窗边发呆的菲尔，“你还不回去？”
菲尔回过神，对他说，“莫飞，真是个幸福的人。”
“啊？”莫秦不解。
菲尔笑了笑，收回视线转身往外走，对莫秦摆了摆手，“你这种无聊的男人，是不会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