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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史至中厥(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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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变之后,上京文武官员临难时的气节一一呈现,在这场足以把任何反抗者卷成碎片的旋涡中,朝臣们对拓拔战的态度恰由从前的左右两位丞相分成了水火不容的两类,早与拓拔战勾结的臣子都奉右丞相娄德为首,这些被视为日后新朝砥柱的官员结成一党,挖空心思的拉拢其余朝臣投效拓拔战,在他们的威胁利诱下,上京大半朝臣或因畏惧,或因贪恋日后权势,纷纷改换门庭,每日川流于娄德府邸。【文字首发书】

而与右丞相娄德的门庭若市相比,左丞相莫洪的府邸却只能用门可罗雀来形容,在这一大劫中,也只有这位左丞相始终保持着国中重臣应有的气节,破城时日,他就想点起阖府男丁去救辽皇,却被拓拔战帐下谋臣慕容连率重兵封锁府中,破城之后,拓拔战一心想把莫洪收为己用,每日派心腹前往莫府说服莫洪,但莫洪干脆堵死府门,拒不见客,只派家丁出门采购日常用度,对于拓拔战派来的说客,莫洪由始至终便只有一句话相答,“护龙七王会回来的!”

对于这样一名硬守忠节却又急需的治世能臣,拓拔战也觉棘手,为防莫洪暗中联络其余臣子,只得派出黑甲骑军日夜把守于莫府外,但拓拔战和娄德都想不到的是,有了莫洪这抵死不屈在前,上京城内一些对耶律德光忠心不忘的臣子竟也因此触怀,纷纷仿效莫洪闭门谢客,与大批变节臣子相比,这些节义不改的忠臣虽然为数很少,也无法互通往来,却如有灵犀般凝聚成一股不屈的力量,在上京城的狂澜中坚韧的生存下来,令人琢磨不透的是,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拓拔战没有对这些不肯屈服于他的臣子采取任何强硬手段,除了在这些大臣的府邸外派出一队黑甲骑军监视外,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容忍下来。

但与满城或变节或守忠的文武群臣相比,还有另一名所作所为都与所有人截然不同的官员存在,这就是大辽唯一女官女史林幽月,譬如说,当日上京无数百姓突生怪病,连拓拔战都一时束手时,这位林女史突然在上京城内广设药铺,分文不取的为城中患病百姓送上汤药,大家都以为林幽月此举是在向拓拔战示好,可当拓拔战亲自前往林府,想要对她大行封赏时,林幽月出人意料的拒绝了拓拔战的所有赏赐,于是,大家又以为林幽月是不忘辽皇恩德,可在拒绝了拓拔战的赏赐之后,林幽月却又借赠药的机会,四处劝说上京百姓安身惜命,不要与拓拔战作对,这种简直可说是自相矛盾的作为,不但令所有大臣彻底糊涂,就连拓拔战也哭笑不得,但少有人察觉的是,正是这种种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作为,却令林幽月在辽民心中的地位日益高涨。

因此,当耶律明凰的诏书被送入上京后,一些有心人便在冷眼旁观,想这位事事处人意料的女史又会做出什么令人费解的举动,但他们再一次失望的发现,当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公主的这份诏书时,对京城凡事都要插上一手的惕隐府忽然沉默了下来,虽然其中一份诏书就张贴在惕隐府外的大街上,但惕隐府上下都没有对此事表现出一丝想要加以关注的兴趣。

当然,无人知晓的是,当诏书刚于上京流传时,林幽月便已在惕隐府的密室内到了这份诏书的拓本,但在仔细完这份诏书后,不同于所有过诏书之人或激动或震惊的反应,林幽月脸上流露出的只有深深的哀伤。

之后的两日内,上京城又接连发生了数件轰动一时的大事,先是城中出现一名酒楼店伙打扮的刺客,据说一份份张贴于城中各处的诏书就是此人所为,而且这刺客还在杀了一整队黑甲骑军后从容遁去,这两日里,拓拔战派出大队黑甲骑军搜索全城,但翻遍上京也未抓到这名神秘刺客,却把上京各处酒楼内的店伙吓得惶惶终日。

第二件事更是古怪,在遍寻不到刺客,大家都以为拓拔战必要迁怒于那些不肯向他效忠的大臣,杀一儆百时,拓拔战却没有向那些大臣问罪,而是抓了大批皇室贵戚,这些皇亲贵族都是骄横跋扈,仗势欺人之辈,平日做下的恶事数不胜数,因其显赫身份,辽人都对其敢怒不敢言,这一次,拓拔战把这些人押至城中闹集,由谋士慕容连当众宣读各人罪状后斩首示众,到这一颗颗从前不可一世的头颅血淋淋的跌落地面,上京百姓在大呼痛快的同时,也对拓拔战此举莫名其妙,不少人恶意的猜测,拓拔战一定是被公主诏书里的激烈骂辞给气糊涂了,所以干脆自暴自弃,但想想在这种换谁谁都气急败坏的时候,拓拔战怎么也该去做些欺男霸女,滥杀无辜等人神共愤的事情来泄愤,似乎这才符合他这种叛国枭雄的气质,可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要为民除害呢?难道是被骂转性了?

疑惑没有在上京百姓的心头维持多久,因为大家的注意很快就被随之而来的第三件事转移,两日内,上京城外突然有大群黑甲骑军出现,这群络绎而来的黑甲骑军都未进城,全驻扎于城外,结果不到两日,上京四门外旌旗如林,黑甲连营,每路黑甲到来,都会有几名将领模样的人策骑进城,一到这些将领,城内所有黑甲骑军都为之欢腾高呼,也就是在这欢呼声里,因诏书而在上京引起的轰动骤然归于死寂。

对于这迭发而至的三件大事,林幽月依然无动于衷,在过诏书的两日里,她竟把自己关在密室中,一步不出。

此时,密室门被轻轻推开,两名年轻男子慢慢步入,在密室内枯坐两日的林幽月略一抬头,瞥了一眼两人,很快便又垂下了头,目光不离处,只有那份诏书。

进屋的两人正是智留在上京的卫龙军,昆仑,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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