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能够告诉她,遇上苏朗明这样无耻的极品,作为子女,她该对报以何种态度。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告诉她的话。那么,就不会有现在的万籁俱寂。
沉闷的气氛,每个人的眼神都古怪极了。他们不时地朝着袁公身边的少女偷偷看两眼,然后无比同情,又带了些无法言喻的幸灾乐祸的了然,看向脸肿成猪头的兵部左侍郎苏大人。
那张斯文儒雅的脸啊,前一刻还能够生动无比地扯出怒气冲冠的表情来。此刻,看那张肿胀不堪的脸,肥厚充血的嘴唇,还有那绝对不可以忽视的厚重青紫充血的一大一小的眼睛……,怕是不用扯出个表情来,只要稍稍动一动,就得疼得嘶嘶乱叫吧。
来的黑甲卫可不是寻常的士兵。身为黑甲卫,自有他们的骄傲。要是今日换做寻常士兵,他们敢笑话兵部左侍郎大人吗?
不敢吧?
他们敢!
这些黑甲卫有些很是不怀好意地噗嗤笑。就是那些没有笑出声来的,也憋忍着笑意,或者望天,或者看地,总之,那耸动的双肩,绝对地出卖了他们。
苏朗明的脸难看极了。脸被揍了,动弹不得,他气得发颤,抬起的手指,狠狠的指着苏白芷发颤。
袁公有些于心不忍。他读的是圣人言,学的是仁心仁术。孝道是基础,在大历朝,不孝之人,不容于世。
但今日,他老人家愣是看了一场子教父的戏码。与茶楼唱的“白秀才为其母割肉煮汤表孝心”这类至纯至孝的戏码完全不同,但却绝对的“精彩绝伦”。
这一点毋庸置疑,袁公侧首望了望苏朗明那张堪比祭祀时搁在大方桌上大猪头的脸,已经不是“鼻青脸肿”四个字可以加以形容的了。袁公只要看一眼那些青紫交加的伤痕,他就牙疼。
“咳咳,芷儿孙侄女,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他是你父亲,怎么能够做出忤逆长辈的事情来呢?”他既然看到了这场有违伦常的戏码,以他的身份,就得说上几句话。
“袁爷爷教训的是,芷儿错了。”低眉敛目,看起来甚是温和。任谁也想不到,就是眼前这个此刻看起来温温吞吞的少女,生生用拳头揍出一只“猪头”来。
恰时,被揍成猪头的苏朗明,鼻中哼出一声不满的冷哼来。在得知马车以及马车里的东西全都烧成一堆灰渣渣后,苏朗明顿时觉得理直气壮,这时候,眼看着袁公要出手替他撑腰,立刻连腰杆儿都比之前挺拔了几分。
一双毒辣辣的眼,狠狠盯着苏白芷,只是可惜配上这张猪头脸,怎么看怎么滑稽。别说吓唬到苏白芷了,没笑出来就是给袁公面子了。
“哎呀,你这孩子,还好你只是被土匪惊吓到了,这才失了理智一阵乱挥拳头。好在你父亲心疼女儿,牺牲了自己那张脸,也要救一救你。芷儿,你要谢谢你父亲,不然老夫看你这一次就要疯魔了。多亏了你父亲啊。”
苏朗明目瞪口呆地盯着面前袁公一张保养合宜的老脸上嘴巴一开一合,仿佛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浑话。
苏白芷努力憋住笑,十分配合地顺从模样,朝着苏朗明行了一个标准的子女礼,温声道谢,“多谢父亲,这一次要不是父亲大义凛然站出来阻止了芷儿,芷儿这一次真要被吓得疯魔了。”
苏朗明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少女,身子颤抖得跟风中落叶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声,像极了呼哧呼哧的风箱。
“想……想得……”美!
苏白芷微微仰首,眼珠一转,张嘴就道:“想得出来,父亲真是心疼极了芷儿。芷儿不舍就此与父亲分别。只是宫门就在眼前了,芷儿身负重任,还需与天子圣人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