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义坊的武侯铺里,何九郎等武侯听到“相士”二字时,想起昨夜坊中的恶斗和堆积如山的尸体,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黑云压顶密云不雨。
安邑坊公孙大娘宅中,范秋娘紧紧抱住怒不可遏的苏十三娘连声劝道:“十三娘,别胡闹,你要体谅师父的苦衷!”
冷笑不已的段荼罗夹着毒针护在面无表情的公孙大娘身前:“苏燕,这就是你对师父的尊重之情吗?!”
在宅中的其余几名师门子弟或围观或劝架,但她们都一头雾水,不知师父最宠爱的小师妹发的是什么疯。
“师父,你信守诺言,确实没有伤害卫伯玉的性命。可难道那两名安西牙兵就可以平白牺牲掉吗?”
“苏燕,别得寸进尺,若不是师父阻拦,我早就将卫伯玉剁成肉馅喂狗了!”段荼罗故意刺激苏十三娘。
“无耻之尤!”苏十三娘双臂发力,挣脱范秋娘的约束,拔剑直刺段荼罗。
“好呀!以下犯上,是铁了心要背叛师门。”段荼罗无暇拔剑,侧身一闪,毒针迅疾射出。
“雕虫小技!”苏十三娘运用从王霨那里习来的太极之意,长剑画圆,轻轻一搅,将半空中的毒针全部卷飞,然后双脚发力,飞身而起,挥剑抹向段荼罗的腰间。
段荼罗本以为毒针能迟延对方的进攻,却不料苏十三娘的剑技已超乎自己想象。正欲拔剑的她躲闪不及,腰间丝绦被苏十三娘斩断,长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段荼罗,你心若毒蝎,不配佩戴侠义之剑。”苏十三娘收回长剑,怒斥道。
“混账,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段荼罗从腰间摸出一把毒针,如漫天花雨般洒向近在咫尺的苏十三娘。
“十三娘!”范秋娘见两人相距太近,担忧苏十三娘来不及躲避,挥剑上前,欲图助阵。
“都闪开!”公孙大娘扯下脖上帔帛,挥之如吸水蛟龙,将毒针一卷而空,然后转身劈掌扇了段荼罗一耳光。
“师父?!”段荼罗手捂脸庞,满腹委屈:“明明是那妮子先动的手。”
“十三娘出剑留有余地,你的毒针却是要置她于死地!”公孙大娘道破了段荼罗的心思:“还不回屋面壁思过!”
段荼罗又羞又恼,捂着脸跑回后宅。
“,无论如何辩解,此事都是为师错了。不知你要如何惩罚师父?”公孙大娘丢下挂满毒针的帔帛,迎着一腔怒火的爱徒,无悲无喜。
“师父!”苏十三娘泪落如雨,跪在地上:“我们不再卷入朝争好不好?凭师门之力,不必依附权贵也足以安身立命,你又何必污了双手呢?”
“污了双手?”公孙大娘满目萧索:“早就洗不干净了!”
“师父,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苏十三娘哀求道。
“,你有你的执着,为师也有自己的难以割舍。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从今日起,吾不再是你师,汝也不复吾之徒。他日相见,汝若不满某之所作所为,尽可挥剑来刺。”公孙大娘含泪说完,不待苏十三娘回话扭头就走。
“师父,不可如此!”范秋娘疾步上前,拉住师父的半臂苦苦恳求。
“秋娘,你若愿意陪燕子一起离开师门,为师绝不阻拦。”公孙大娘冷冷说道。
“师父!”范秋娘犹豫一下,还是松开了手。
“燕子,你若真要为两名安西牙兵报仇,就去找闻喜堂的裴诚,人是他带走的。”公孙大娘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进室内,关上屋门。
“师父!”苏十三娘长跪不起,泪尽血出。
一门之隔,公孙大娘也无语凝噎痛不欲生:“燕子,或许离了师门,你心中的火焰才能无拘无束地燃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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