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殿,玉帝倒是直接了当,也只客套了两句,茶不过才端上来,他就已经进奔了主题:“东海水患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好在东海水君向来广结善缘,一出事,各方仙友立即便赶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地方,连本座也没有想到连弓月上神也对此事这般关心,本座深感安慰……”
“玉帝有什么话不防直言,时辰不早了,我晚宴吃了不少酒去,怕一会子酒劲再冲上来。连玉帝说过什么都不晓得便就胡乱应了,那就不好了。”弓月没什么好面子可给他,只要想起这些年来玉帝因为与栾之之间的私人恩怨之事连带着她也给扯了进去,就十万分的觉得气很是不顺,便就是他现在在她面前和颜悦色,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作戏,心里指不定在怎么笑她是个傻子。
而她。太讨厌这些家伙拿她真当个傻子来玩。
玉帝听了这话。自然脸上挂不住,不过这殿里早就让他把下人谴了个干净,是以脸面丢的也不算太狠。半晌后叹了口气,只当听不出弓月这番话里的暗讽之意,叹道:“弓月上神与栾之之间的恩怨,我不涉及其中。委实难以断个公道,不过这些许事情中又多多少少有我一点关系。便就是我现在再是在弓月上神面前陪不是,也挽回不了什么,只求以后可莫要再有什么磨人的事情发生才好,别的也不敢多贪。弓月上神这次有心而来。我们就只说这水患之事好了,我今日也是方才才刚刚听东海水君含糊说了两句,若不是他也在宴上喝了些酒。只怕还不会将上神的名讳给道出来,我这才知道原来这次水患。竟是与玄苍多多少少有些联系……”
弓月眉一挑,玉帝吱吱唔唔又是一番长篇大论,却到了也没道出个重点来,前后还很是有些颠三倒四,一言一语句句都没什么建设性,她便抬手用扇子敲了敲桌面,提点道:“这件事我没打算推赖,我人已经到了东海水宫,该担的责任自然不会推诿,时辰真的不早了,长话短说吧。”
她这一提点,一而再的提醒玉帝,她不会推赖,意思就是让玉帝敞开了使劲说下去,再三强调的态度,玉帝自然再无顾忌,一件事一件事,接二连三的霹雳啪啦的全都给抖了出来。
“这治水之事,现在有个问题了,本来不算是个事,你也知道,东海这边水满为患,西海那边却是马上要干的不剩什么了,关键就是广结善缘的人是东海水君,现在问题就出在这里,大家全都自告奋勇的关心东海过来东海这边了,西海那边,我也是才刚刚从天帝那里知晓,西海那边除了天帝去看了看情况之外,就再没别的仙友了。哎,也是我的疏忽没想到这一层面,但是人情归人情,万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不怕得罪西海那边,怕的是这件事多少又有些让西海水君面上不大光亮,到时再算到东海水君的头上就不好了,是以,我和天帝私下里商议了一二,既然栾之也出关了,东海这边定然也是用不着这么多人手的,这件事弓月上神你自身是肯定要留在这里的,是以,我们这些今天晚宴上出席的这些伙子,便就明日一早去往西海那边治理,这边就想着全盘交给你和栾之解决处理,你看……”
听玉帝这一番话,哪里是商议,明明就是只能这么办的决定。
弓月这才反过劲儿来。
想来玉帝头前吱吱唔唔的那一番话,别的目的没有,主要就是要让她表个不会推赖的态度。
好嘛,他玉帝可真是能掐会算,一笔帐算计的那叫一个刀切豆腐两面光,东海这边他又出主意又拉帮结伙儿的过来,东海水君一顿大手笔宴请了他们这些伙子神仙,回头还得值了他玉帝的人情替东海避免了将来与西海之间矛盾更深的问题,到头来东海这边他玉帝也就费了费嘴皮子,说了几句话吃了几顿饭,扭头离了东海,安置了栾之和她在这边治理,他玉帝摇身转头又去西海了。
到了西海还得再值玉帝一个人情。
好嘛,合着好人好事全让玉帝一个人办了。
而偏偏,话说到这个坎儿上,她弓月还真是半点都没得拒绝,也没得再商量下去的余地。
她才思及此,倒是轮到玉帝催了:“你看这时辰也不早了……”
她越看玉帝这笑,越想上前去扯一扯他的面皮。作为玄苍的未来之主也好、做为一个九重天上再平常不过的上神也罢,就算她与玉帝平起平坐,自然也是不可能做出这档事的。她现在只是有些后悔,怎么方才与玉帝碰面的时候就没装作酒劲未醒,好现在能全了自己的心愿,真的扯一扯他的面皮。
奈何话也是自己头前放出去的,从一开始没出玄苍的时候她就已经扛下了,现在更是不得不接着扛下去。她十万分的想知道,等到明日东海这边只剩下她与栾之,还有小狸那个帮不上忙的始作俑者的时候,那个抽她神识的大计,栾之又要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到时,栾之无论如何都会开得了口的,只是到时候献出此计的玉帝,人已经不在东海,再怎么算计,也断然不可能算到他的头上。
真是走的干干净净啊。
她起身,慨然点了点桌上动也未动的茶盏,道了一句:“明日走好,本座就不送了。”
她这般拂面,连盏茶都不饮,玉帝面上自然也是有几分挂不住的,起了身道:“不过我也不是不办事的,无论怎么说,咱们九重天才是一家亲,弓月上神定然放心,东海这边虽然交拖给你与栾之,我也断然没有让你心里不舒坦的道理,明日一早,我们赶去西海之时,我在这里向你保证,绝绝对对的也一并将叛烙那小子和紫姬给请送走,绝不让他们二人留在东海给你……”
弓月挑眉看他,玉帝一顿,咽了咽口水,险些没把他自己给呛着,硬是将那后半句‘添堵’给硬生生的改成了:“添乱。”
弓月很想说这与她没关系,那二人无所谓之云云,却是不知是不是又是鬼附了身,竟是觉得有种福至心灵之感,她心头感慨玉帝够圆滑,却不得不承认还真是顺了她的毛,道:“玉帝的安排定然就是最妥当,最周全的安排。”
言罢,她竟是鬼使神差的微笑端起了茶盏,饮入口腹。
就连一路回去自己客殿的路上,都颇为觉得这茶挺入口,挺美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