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裴承秀’注定难逃一死,她为什么不顺水推舟,来一回三十六计之金蝉脱壳呢?
“不考虑。”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的否定。
“不试一试怎知不行?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一个上上之策。”
“我并不认为这是上上策,相反,是一个损人损己的下下策。”李淳风皱眉,“若设灵堂,你从此再不能回到长安,再不能与父兄见面,裴氏的兴衰荣辱也与你再无任何干系。你只能隐姓埋名躲藏在一个不被任何旧识发现的偏僻地方,宛如一只孤魂野鬼……”
“我不是孤魂野鬼。”裴承秀打断他,“我有你。”
李淳风定定地凝视着她,语气陡然变得严肃:“你为我而放弃了太多,不值得。”
“你为了我而放弃二十年的寿命,难道又值得?”
李淳风的脸色变得严峻,语气也流露出一丝不痛快:“这样罢,容我再斟酌几日,不必急于一时做决定。”
察觉到李淳风好像生气了,裴承秀没有在这一刻继续坚持,怏怏不乐的颔首:“我打个商量而已,你如果嫌这个法子麻烦,我也不会勉强。”
“可是,万一我横竖都要死,晚死不如早死,被动死不如主动死。孤注一掷,至少还有一线翻覆的希望。”
“好了,不要一口一个‘死’字。”李淳风适时阻止了裴承秀的嘀咕,伸手端起她尖尖的下巴,轻轻转过来,迫使她与他四目相望。
他能够一览无遗她眼底的苦涩与难过,也能够感同身受她心中的焦虑与悲伤。
只是……
“并非嫌麻烦,而是舍不得你受一丁点的委屈。”叹息。
是夜,庭院之中,烛火摇曳。
李淳风与袁天罡正执黑白棋子对弈。
棋盘中白子一步错,步步错,已成溃败之势,袁天罡蓦然停下手中的黑子,道:“淳风,你输了。”
李淳风把盘中错落的黑白棋子一颗一颗收回棋盒,重设一局。
袁天罡并未再应棋局,劝道:“淳风,为师知你心中所想,并非为师不肯向你道破裴承秀的生死玄机,她命中必有一场死劫,此一死劫只可承接,不可化解。”
李淳风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凤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多时,李淳风抬起头,平静无波的目光投向袁天罡。
“师父,您是否还记得弟子使用招魂扶乩术与决策术这两则法术写完《推背图》之后,您对我进行了一番提醒?”
袁天罡颔首:“为师当然记得。从武德五年开始,直到接下去的三十年,大唐将会出现三次日蚀,每一次日蚀发生之时,你都会遇见同一个人,而那个人,也会影响你的未来。”
李淳风藏在袖子的手悄然收紧,指节处微微泛白,又缓缓地放开:“师父,淳风有两件事相求。”
袁天罡的脸上毫无惊讶之色。
“其一,明日傍晚,将有数位来自药王谷的苗人抵达青城山,您能否在山中施法步阵,擒下这群苗人。”
袁天罡应允。
“其二,淳风数月之前曾经修书一封至长安,尉迟敬德也即将抵达青城山。您能否派知远看住裴承秀?”
因为,他希望单独会一会尉迟敬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