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以“七大恨”、十三幅铠甲起兵攻明,连年征战之下为补八旗兵力不足,曾强征关外各族壮丁入旗为兵,率之伐明。【】从天命元年始至顺治元年八旗入关的这数十年间,明清双方便一直在辽东鏖战,打得不可开交。便是眼前这大凌河,也不知埋葬了双方多少将士的尸骨。所以一听赵强说道爷爷便是战死在这大凌河,高士奇不由肃然,敬意更甚,毫不怀疑他的突然举动,只道这索伦汉子至诚至孝,方在这祖战没之地驻足不前。
二人并肩齐行,在那几株槐树周围漫目的的走着,后面陈公公和葛飞虎一众人牵着马紧紧的跟着。众人也不知这二人为何对这废墟感兴趣停留不前,但主事之人不急,他们如何能急,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后跟着。因连日来一路作伴的缘故,护卫们与步军营的人倒是也熟络了,但交谈的却多是葛飞虎和德丘等人,余者多是作旁听状,问及缘故,只说不通汉话。对此解释,万四和步军营的人自是也不会有疑心,倘若这些人索伦人人人都能说得一口流利汉话,那倒是真的叫人生疑了。
“古人曾道这大凌河为白狼水,今亲眼所见,古人诚不欺我呀。”见远处的大凌河水奔腾不息,如大江之流一般汹涌,高士奇情不自禁赞道了声。他出关之时虽也从锦州而过,但却不曾走这大凌河,而是走的锦州西北左卫穿盛京到的宁古塔,一路之又不曾见松花、嫩江、黑龙江等大江大流,所以见了这大凌河自然是惊奇得很。
“既为狼水,这水自然凶险得很。”赵强点点头,附和了一句,然后指着东南方向一座浮桥道:“还好有这座桥,不然我们便只能望河兴叹了。”
高士奇顺着赵强的手指去,只见一座百十丈长的木桥横亘于河,仔细去,却见桥面离那河面不过数尺,此等高度若是遇暴雨山洪,是极易垮桥的。但那桥身周围,却又不见丝毫补修痕迹,好像从修成至今从未被山洪冲垮。关内的名桥高士奇得多了,多少也知道些千年古桥长盛不衰的缘故,但在这关外到这等式样极其平常,像那浮桥一般的木桥却是头回见,当下好生敬佩那些工匠,也不知他们使得什么法子能保这桥不跨的。
做戏做全套,既对姓高的讲了家祖战没于这大凌河,他这后人自然是要祭奠一番的,但那香烛纸钱却是没地方找去,当下赵强便寻了个高坡,对着废墟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念念有词,尔后才起身对站在不远处的高士奇道:
“天色不早,在下祭奠已毕,高掌柜,咱们这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