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我们暂时不能在你身边照顾,只好将你藏入密洞中。若是怕黑,就唱唱小时候我们常常一起唱的歌谣。”陈娇娇低声宽慰,虽然他知道,此时窦豆是听不见他们的话语的。
钱六六将窦豆抱在怀中,向后山山洞走去。此山洞隐蔽,不易被发现,洞内已铺上柔软垫絮。
陈娇娇与钱六六二人将窦豆安放在柔软垫絮之上,轻轻盖上被子,低声告别。
……
北疆黑水门中,楚箫立于永夜堂内,安心等候。圣使已将山鬼魂晶送入后殿呈予师尊。
后殿厚重的石门随着一声低沉声响缓缓打开,那鬼魅般流动的光影依旧萦绕在圣使身上烟雾般的身形之上。
“圣使,师尊如何吩咐?”楚箫小心翼翼试探询问,微微抬眼看着眼前女子凝雾般不便五官的面容。
圣使的透明诡异的身影微微颔首,低声吩咐道:“山鬼魂晶已存于门中,由师尊亲自保管,此番行事,我已向师尊言明为你一人功劳!楚箫,你可满意?”
“有了这魂晶,便能使用雪峰山山鬼所传秘术,如此一来,本门定然如虎添翼,所向披靡!”楚箫面露得意之色,躬身垂首微微抬目看着身前凝雾的影子。
“公孙夏府上一位名为喜鹊的丫鬟,你可认得?”透明的影子微微侧过头,在那完全不辨五官的面容上似带几分笑意般看着楚箫。
楚箫微微一怔,缓缓说道:“识得……圣使之意?”
“杀了她!”鬼魅般的身影上隐约有霓彩流动,语调冰冷鬼厉异常。
楚箫暗自心惊,蓦然抬头看着圣使透明的身影,低声问道:“为何……难道,那喜鹊有何问题?”
“哼……”透明的身影冷冷一笑,摇头不屑道:“并非那女子有问题,而是你……楚箫,你可明白?”
楚箫额头上汗珠微微渗下,握有长箫的手心也渗出冷汗,“属下不知……”
“那夜荼蘼花架下,箫声轻吹,吟唱相合,与那伯牙子期倒也有得一比,倒也是缱倦情深!看来你对这女子还是颇为用心,只可惜,身为黑水门中之人,最忌动情二字!此女子自然没有错,错便错在那夜遇见了你……所以,她该死!”
“圣使……”楚箫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惊恐地望着那圣使透明身影不辨五官的面容。
“那女子的命自然是留不得了!让你动手,便是给你一个机会,斩断这情爱。”女子的声音极度柔美尖细,却也如钢针般字字扎中楚箫心头。
“喜鹊为公孙师兄府上之人,若是在下因此杀她!那公孙师兄怎会轻饶于我?”楚箫微微低头,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惊恐与愤怒……他不愿承认自己竟然对那个女子动了心,但如今心头的刺痛却是如此真切。
“你还是如此惧怕公孙夏,如何能成大器?师尊培养你们,可不是希望公孙夏一家独大!你但凡有些手段,又何须担心公孙夏?此番用心,还需你自己体会!”
楚箫眉头紧锁,脑海中不住回忆喜鹊的模样,虽然那一夜不过洞箫轻吹清歌唱和,却如烙印般印在楚箫原本乖戾孤僻的性格之中。此时的楚箫身子不住颤抖着,汗水从额间滴下,微微扬手抱拳道:“属下领命。”
……
是日深夜,云麾将军府中后院的阁楼里,沈素素斜靠在窗侧,借着微弱的烛火,秀眉轻敛,神色忧伤凝重,手中轻握朱淑真词作《断肠集》。
酒从别后疏,泪向愁中尽。
遥想楚云深,人远天涯近。
“夫人又自伤了……”喜鹊从一侧走上阁楼,端着一碗新熬制的燕窝,递于沈素素身侧,柔声劝道:“公孙大人这些时日奉了皇命去沿海一处巡查,可夫人也总是在这里空等着……”
沈素素眉头微锁,放下手中书卷,木然凝望着眼前闪烁摇曳的灯火,叹道:“大人身居要职,我却也不能为他分忧。他来与不来,我皆不强求,可是如今,却只想听他的笛声。”说到此处,不由垂下几滴莹泪,沾湿绣帕。
“夫人……”喜鹊还想再劝,突然听闻远处若有若无随风而至的箫声,不由会心一笑,“夫人,这箫声也不错,夫人听着如何?”
沈素素缓缓起身,向窗外张望,问道:“这箫声,前些时日似乎也听过一次,不知这按箫者又是何人?”
喜鹊笑道:“是一位姓楚的公子,公孙大人邀请入府的客人。”
沈素素眉头轻敛,摇头道:“如今大人并不在府上,这位楚公子难道一直居于府内么?”
喜鹊摇了摇头,抿嘴赧笑:“或许是吧?大人还有几日便能回府,这位楚公子,应是大人的宾客……”说到此处,喜鹊不禁掩口一笑,好几日未有听到这寂寞箫声了,还以为楚公子已经离去,如今看来,尚在府中。
沈素素淡淡一笑,摇头道:“我也要睡下了,你退下吧!”
“是,夫人。”喜鹊欠身行礼,将沈素素未食尽之燕窝撤下,轻步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