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羡木然怔住片刻,却也不回头,语气依旧寒凉若冰,“姑娘若有疑问,明日一早去白帝城请个会算卦的人问问便是。如今夜深,还请早些休息。”说罢,秦云羡拂袖出门,将门轻轻掩上。
“刚才那人……”何月棠望着紧闭的屋门发呆,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明明从未见过,却为何感觉那么熟悉?”
何月棠拾起榻上的那件鹤氅,披在自己身上,缓步走下榻来,推开房门,向门外看去。
今夜月色明亮,点缀着几点明星。
秦云羡盘腿坐于山崖一侧,阖目凝思。
“你是谁?你还没告诉我呢。”何月棠依靠在门口,看着清冷月光下秦云羡的身影。
“山野樵夫,并无姓名。”秦云羡依旧冷漠,依旧阖目凝神静思。
一阵凉风吹过,何月棠感觉到一股寒意,轻轻拢了拢身上的秦云羡所用的鹤氅,突然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一瞬间一缕碎片又浮上心头。何月棠轻轻嗅着那件鹤氅上的气味,几滴泪水滑落,断断续续地问道:“我们以前见过面么?”
“没见过。”秦云羡的回答冰冷而决绝。
何月棠尴尬地笑了笑,摇头道:“抱歉,是我唐突了。还未谢过侠士相救之恩。”说罢,何月棠黯然转身走进屋内,轻轻将门掩上。
九死还魂草从秦云羡怀里探出头,故作深沉地叹着气,却不再多言。
何月棠躺在卧榻之上,将那件鹤氅盖在身上,刻意将衣缘之处,放在自己的鼻边,细细的嗅着。屋内油豆里微弱的灯光依旧在跳跃闪烁,将这原本不大的草庐,照得有些恍惚迷离。朦胧中,何月棠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的晓光从简陋的窗间透入,落在何月棠的双眼之上。何月棠微睁着眼,还在思索这几日所记起的片段……却还是不得其解。
何月棠缓步走出屋内,看见一侧静坐品茗的秦云羡。何月棠看着眼前如闲云野鹤一般的男子,稍稍迟疑了片刻,内心隐有波澜,半晌才抱拳道:“昨日多谢大侠相救。”
“勿须言谢,你及早离开吧!”秦云羡并不抬头,泰然自若地欣赏着这山间云雾,身侧一只小炉正煮着褐色的茶汤,不住地翻腾着。
何月棠点点头,问道:“昨夜大侠说及白帝城中有能解梦的人,请问从这里去白帝城,该如何走?”
秦云羡依旧不看何月棠,故意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顺手指了指白帝城的方向,“往那里去便是了,姑娘一路小心,恕不远送。”
何月棠抱拳告别,缓步沿山间小径离开,时不时忍不住回望山顶之上。
秦云羡从袖中取出一只符鸢,扬手放飞,符鸢顺着旭日升起的方向,向东方飞去。
……
聚窟洲,一只符鸢倏然飞落,落在何墨的手心之中,“是秦云羡的传书。”
邵媛关切地问道:“墨哥哥,可是有了月棠的消息?”
何墨蹙眉凝思,神情沉重,点头道:“她去了白帝城……”
“白帝城……”邵媛轻轻捂着胸口,压制着内心的疼痛,“她不是都已经忘了么?”
何墨微微阖目,怅然若失,“或许是我错了,记忆能抹去,但感情却不会淡忘……随她吧,她在白帝城,秦云羡自会暗中护着月棠,我们不必担心。”
……
何月棠来至白帝城中,看着四周湖光山色。何月棠清楚得记得自己曾经来过这里,但对这里的记忆中,似乎也有那么一段空白之处。
“我到底忘了什么呢?有那么几次,差点就记起来了!哎,算了算了,就如爹娘说的,先不去想,说不定,有哪天就能想起了……那句话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何月棠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回望这身后的水光山色。
一侧的说书老人眉飞色舞地讲着蜀山仙人的故事,引来一阵喝彩之声。何月棠听着有趣,也来至一侧,斜靠着一棵树叶金黄的银杏,听着说书老人杜撰的荒诞故事打发着时间。
……
秦云羡沿着陡峭石崖巡视着这四周的情况,九死还魂草紧紧跟在秦云羡身后,仰面看着秦云羡的背影,好奇地问道:“你是蜀山的修仙之人,修仙就一定要断情绝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