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儿知道她心里的两难!当她不想狡辩么?姚氏哑吧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瞟了眼萧袭月——萧袭月正唇边含了丝儿笑意,定定瞧着她!姚氏暗骂,这心思狠辣的狐媚子,是吃定她怕窈儿擅自逃回平京之事被暴露出来!要自己的命,还是要女儿的命。姚氏真切的明白了萧袭月方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怎地不说话!”郑建鸿见平日能言善辩的姚氏,中了疯似的翕动着嘴却说不出一个辩解的字来!瞧着真是急死个人!“你有什么话就说!藏着掖着,若让上官大人误判了案子,岂不是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萧袭月吹了吹指甲尖儿上的灰,上挑了眼皮,一双美目瞧着如临深渊的姚氏,唇边勾起:
“郑大爷说得对。姚夫人,有什么话您就说吧。若您说出了有效的线索,让上官大人帮本宫揪出了这真正的幕后主使之人,舒窈孙小姐,也会以有你这样的母亲,感到骄傲……”
萧袭月语到末尾、说道郑舒窈是,含了浅淡的笑意,却是让姚氏腿一软,差点站不住身子!“夫人……”姚氏的丫鬟连忙扶住姚氏。
郑建鸿虽不如二爷郑建宽那般脑子里花样多,但也不至于蠢到还看不出姚氏与萧袭月之间的古怪!难道,那不孝逆女她,她回来了??
郑建鸿以眼色询问姚氏。一二十年夫妻,哪里还看不懂彼此眼色!
郑建鸿如遭雷劈!!难怪他婆娘如同嘴里塞了布条,平素利索的嘴现在什么借口也抖不出来!早前他便见了白靖宇,没给好脸色。他早料到这男人是个祸害啊!忤逆圣旨,擅做逃兵……
郑建鸿全身发冷、发木,瘫坐在椅子上,不敢再细思下去!
萧袭月看夫妻俩惨白的神态,很是满意。就这点段数,还敢次次来挑衅于她。若不是顾忌着这里有秦誉儿时的记忆与留恋,她定不会给这些人留半分余地!郑氏的母亲和兄弟,是个儿个儿都恨着她萧袭月呢!
“姚夫人,您这不说话,究竟是在思索呢,还是默认这罪名呢……嗯?”
叫她自己愚蠢的认罪,她得意一世,如何能自投罗网?姚氏心头如同有两股沾了黄连汁水的麻绳,在使劲的绞着,却猛然看见了萧袭月手上把玩的那只羊脂玉佩!是窈儿的!
“这玉佩,姚夫人认识?”
郑建鸿也认了出来,不光他,连同周围那些个熟悉郑舒窈的奴才丫鬟都认了出来!那分明就是舒窈孙小姐的贴身之物!
气氛紧绷到了制高点!园子里还有十数双郑二、郑三未来得及疏散安排的人,几十双眼睛盯着姚氏、郑建鸿一干人,以及瞟着萧袭月。
到底是不是国公府的人干的?
此时,众人心中只有这一个强烈的疑问!难道,国公府是第二个忠勇将军府么……想想,就觉得可怕!
姚氏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被萧袭月说玉佩的话,榨干了,红着眼眶、含了泪:“上官大人……是我一时冲动,安排了下毒之事。不过,不过我只是想吓唬吓唬萧侧妃,让她明白正室妾室之规矩,并没有下杀心啊!”
姚氏嫁来府上二十余年,府上之人从前从未见她吃过亏、泪过眼睛!这番竟是被逼到了极致!
萧袭月呵笑了两声。“正室,妾室……平津王聘礼都还未送到贵府,姚夫人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要为女儿肃清敌人了。这心,操-得未免太宽了!!”
萧袭月语气狠了好几分,全然不是方才的温声软语,听者无不如被寒风刮过了耳朵心儿!
“教本宫规矩?姚夫人这品行,教的规矩本宫可不敢学!!上官大人,您执掌刑部多年,处理十恶不赦罪人无数,明察秋毫!此番人证物证俱在,如何发落,您请吧!”
上官重重一哼,对已经惨白着脸、如同一滩泥摊在椅子上以及丫鬟臂弯里的大房夫妇,丢了一记鄙夷的白眼。心说,盛不过百年,如今国公府的子孙比起老国公上两代,是越发不济了!
“将姚氏收押牢狱!暂按谋害王孙之罪论处。待人证、物证整理齐全,奏请陛下,查办!”
上官大人一锤定音,转而对萧袭月道:“让娘娘受惊了,可要人护送娘娘回王府?”
“不必,本宫并无碍。”萧袭月心道上官娉婷虽不是好鸟,其父倒是心善。他当是怕国公府之人狗急跳墙,对她加害。
姚氏当即被带走,园子里幸得看到最后的人,具是一脸青白。
萧袭月瞟了一眼人群里的贵妇甲乙丙。那三个平时从不吃亏的长舌妇,遭了萧袭月一记轻飘飘的眼神,却如同挨了当头一刀,两颊没了血色,匆匆隐在人群里,逃去。
可怕,太可怕了!杨夫人心头后怕者。若说方才她是因为萧袭月的恐吓而一时唬住了,那这一次,就是真真明白了这看其柔弱和气的纤弱女人,根本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是阎罗王的刀!
杨夫人紧张得没有看清脚下,摔了个跟头,被丫鬟拉起,简直是连滚带爬的逃了,就只怕晚上半刻,萧袭月就会改了主意,要了她们的命!
众人将杨夫人一干人的狼狈像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哪怕是在心里!这个女子,先是因为她的雍容却不庸俗的美震撼住,而后才知道,其内心的计谋和城府,远胜于她外表带给人的震撼!不能惹,想活得顺趟些,这人就不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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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被收押入狱之事,从那国公府做客的一百多号人口中,很快朝四面八方传开。
当年杨花村一案,国公府为了将关系撇清楚,以萧华嫣的性命威胁郑氏担下所有罪名,做得一副大义灭亲的好样子!可,终究还是逃不过被郑氏留下的斑斑劣迹熏染上臭味的结果!平京城中,已经纷纷猜测开了!
国公府,究竟是不是第二个将军府?平京城中最以仁义道德为人所敬仰的两大门楣,难道都是假仁假义、沽名钓誉之辈么?
不过,姚氏虽然被收押在狱,萧袭月心里却是很清楚。这回姚氏死不了,上官大人当日也有帮她震慑国公府之人的成分所在,到底她的孩子还在,而且……她确然只是个侧妃,这孩子又怀得不是很合宜规矩。
再者,在没有弄清楚秦誉究竟要如何处置国公府之前,她还真不能将那些人伤得太狠。万一……他会心疼郑舒窈呢?
萧袭月正想着,便听荷旭来说:“国公府的郑舒窈来了,想见娘娘。”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夫君的旧情人,这只花哨貌美的刺猬儿,捉着确实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