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名不如见面。”魏忠贤罕见的拽了一句文,他道:“咱家见了张东主了,对张东主也感觉放心了。回去之后就奏请皇爷,及早召见,也好早些放张东主回去……北虏那边的事还没有完吧?”
“没有呢。”张瀚安然道:“就是等皇上若是召见,当面陈述厉害,然后才会赶回大同,主持那边的大局。日后,草原那边的收益,自然也是有大官的一份。”
对魏忠贤这样的人,又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氛围下,张瀚也是把话说的很直白很直白了。
“张东主有心,那咱家就等着了。”魏忠贤笑眯眯的应了一句,眼神又扫视了一下四周的人,见到王祥时,这个权阉还轻轻点了点头,王祥赶紧躬下身子去。
待魏忠贤离开后,张瀚回想自己和对方交谈的经过,感觉并没有失误,他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魏忠贤此来,当然就是要当面看看张瀚是何许人,值不值得信任和支持,张瀚感觉自己的应对还算合格。
“大人,刚刚是属下作主先把他们放进来。”王祥这时躬身道:“魏大官他们进来时,这个侍从官说不妨事,可以先叫他们进来,不必叫大人先做好准备。”
夏希平道:“确实是我的主意,我感觉与太监打交道,最好用在轻松些的氛围下,而且他们这样赶过来,应该也是打着考量大人的想法,所以属下自作主张了。”
张瀚看了夏希平一眼,说道:“在不影响安全的前提下,这些事原本就是侍从官的责任,你做的很好。”
张瀚又看看左右,微笑道:“这一次见面的效果极好,估计我能很快见到皇上了。”
……
魏忠贤出门后,立刻有大量的骑马护卫赶着车马过来,这时他已经不能隐匿行踪,也无须隐匿,上了车马之后,高起潜策马骑行在窗子一侧,魏忠贤掀开车帘,看着高起潜道:“你觉得这张瀚怎样?”
高起潜想了好一会儿,答说道:“是个很厉害的人,老实说有些叫人忌惮的感觉,虽然他人很平和,内里却并不是表面上那般好说话。有一种久居上位的气息,看来在大同确实是很有势力。”
“不错啊。”魏忠贤眼一亮,夸赞道:“高起潜,你有进益!”
高起潜闻言大喜,赶紧道:“多谢大官夸赞。”
他见魏忠贤还在等他说话,便又赶紧道:“这人虽然很强势,却是可以继续打交道的。因为这般的人知道敬畏大官的权势,又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头,最少在宣大地方,他算个有力的盟友,我们有什么事可以叫他办,他也会不停的给大官你奉上好处……”
“嗯,好了,咱家明白了。”魏忠贤在车内摆了一下手,高起潜赶紧闭了嘴。
半响过后,魏忠贤才道:“高起潜,你刚说的有一句话很对,这个人叫人有些忌惮,虽然他在咱家面前作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但这人其实内心对咱家毫无畏惧之心。”
高起潜道:“这人居然如此狂妄吗?要不要去敲打他一下?”
“不必了。”魏忠贤道:“咱家现在的大敌是东林党,张瀚可没他显露出来的这么简单,咱家放着送钱的盟友不要,去得罪他干什么?”
“大官放心。”高起潜也是拿和裕升的银子拿到手软的人,当下便道:“张瀚还是识得好歹的人,日后一定不敢辜负大官的护持之恩。”
魏忠贤闭目不语,他刚刚一直隐隐感觉不对,后来被高起潜点醒了才有所感觉,不过叫他不安的并不是张瀚的那一点自负,文官们身上的自负气息可是更加浓厚,魏忠贤担心的就是他今天看到的和以前接触到的和裕升都是和他以往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不同,似乎这帮人是和泰西来的洋和尚一样,完全是另一个文明体系的产物,当然魏忠贤的心里不会有这种明确的想法,他只是有隐隐的感觉,张瀚和他见过的所有的文武官员或是勋贵们不同,他身上的气息十分独特,就算是高起潜说的上位者的气质也和魏忠贤见过的完全不同。
魏忠贤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则,尽管他对张瀚的气质有所警惕和不安,感觉到是一个难以掌控的人,但他既然有所决断的事,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一点不安就改变。
他对高起潜道:“回去和乾清宫的掌事牌子说,会极门张瀚的奏折司礼这边会优先派人送过去给皇爷看,叫他递两句好话,叫这张瀚早点见到皇上,安生的回大同去。”
高起潜笑道:“其实王心一押过来,张瀚罪名洗脱是必然的事,皇爷见不见也不怎打紧。”
魏忠贤道:“这人不同,皇爷心里一直记得他,还是见一见吧。见了他,皇爷心中对王心一更加愤怒,底下的事也就好办的多。”
高起潜知道魏忠贤对东林党的报复还没有展开,他道:“近来听说杨涟与左光斗还有汪文言等人经常聚会,他们那一群人,恐怕也要有所行动。”
魏忠贤冷笑一声,放下了帘子,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