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嬷嬷见世子妃娇羞如红云,叹了一口气,“奴婢知道世子爷和世子妃少年夫妻,情深意浓,只是世子妃还年轻,自是不知,初孕头胎,若是一不小心,腹中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身体大大受损,以后要么极易滑胎,要么终身不孕,素有前车之鉴,并非奴婢危言耸听,这侍寝之事,还需节制!”
寒菲樱见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有抹复杂哀恸之色一掠而过,眼神悠远,仿佛忆起了什么,疑虑道:“前车之鉴?”
袁嬷嬷并不愿多说,但事关小世子安危,想了想,还是道:“世子妃有所不知,当年娘娘嫁入淮南王府之后,一年之后就有了身孕,阖府上下一派欢腾,可是在一次出府回来的路上,因为路途崎岖,马车颠簸,娘娘小产了!”
还有这种事?寒菲樱一怔,从来没听萧天熠提过,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不知道,袁嬷嬷是淮南王妃的身边人,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后来呢?”
袁嬷嬷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些,仿佛陷入了极大的哀伤,眼中已经有了隐隐泪光,“那个时候,娘娘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本来太医说胎相已稳,可想不到会出这事,娘娘万分伤心难过,而且小产之后,身子严重受损,接下来几年虽备受王爷恩*,却一直没有身孕,后来,娘娘历尽千辛万苦,吃遍了各种古方奇药,好不容易才有了世子爷,可那些促孕的猛药已经重重伤了娘娘身子,从此畏热怕寒,弱不禁风,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离开人世了!”
稍后,袁嬷嬷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向寒菲樱的目光沉定而关切,“这些事,都是淮南王府的禁忌,奴婢原本是不能说的,但为了世子妃腹中小世子,奴婢顾不了太多,还请世子妃见谅!”
寒菲樱彻底呆住了,袁嬷嬷不可谓不用心良苦,就算她不是王公贵胄长大的,也知道每座大宅王府都有不宣诸于口的秘密,何况袁嬷嬷这种在府中浸润多年的老人,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尤其是去世已久的淮南王妃的陈年往事,还有哪个嫌自己命长,把这事拿出来说?
寒菲樱有种想仰天大哭的感觉,问题是,她真的没有孩子啊,面对袁嬷嬷期望的目光,她顿了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没有身孕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连萧天熠都没有告诉袁嬷嬷,她干吗要去多这个嘴?
用过早膳,她准备出府一趟,刚刚到达水沁亭,就遇到了许久不见的萧靖祺。
现在萧靖祺已经放出来了,同在淮南王府,抬头不见低头见,想要完全不碰面是很难的,这么多日不见,他被禁足的阴影已经荡然无存,依旧风度翩翩。
他看见寒菲樱,淡淡勾唇,嘲讽地看了一眼她的小腹,“恭喜嫂嫂有喜。”
真是冤家路窄,寒菲樱想起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什么有儿子才能在淮南王府立足,他可以成为自己的靠山,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同样是王爷的儿子,为什么一个高华睿智,一个却老自以为是,只能归结为生母的天差地别,她唇角翘起挑衅的弧度,反唇相讥,“彼此彼此,恭喜二公子重见天日。”
萧靖祺脸色一黑,眸光如刀地剜过寒菲樱尚平坦如初的小腹,冷笑道:“嫂嫂这身孕实在来得诡异,听说连太后派来的太医想要为嫂嫂把脉,都吃了闭门羹,连太后的驾都敢挡,大哥真是越发长本事了。”
寒菲樱秀眉一扬,笑道:“想不到二公子刚刚解除禁足没多久,消息就如此灵通,不但对府中之事尽心尽力,而且对承光阁发生的一切也了如指掌,如此关心大哥,这份情谊,真是令人感动啊!”
寒菲樱的牙尖嘴利,萧靖祺是早就见识过的,看她此刻明艳如花,笑容璀璨,耀眼到周围盛开的姹紫嫣红的花朵都黯然失色,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残废居然有后了?
实在奇怪,他不是花钱买通了庄太医身边的人,查看了残废的绝密病理薄,说残废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吗?所以他才那么淡定,我萧靖祺什么都不用做,熬也能熬死你,人要是走起运来,关起门都挡不住。
可是,等待的过程中,居然传来晴天霹雳,寒菲樱怀孕了,万一到时候生下来个儿子,以父王对残废的偏心,更加不会生易世子之位的主意。
王府世子之争,激烈程度不亚于皇宫太子之争,如果说萧天熠还好好的,萧靖祺也有自知之明,人家是嫡出长子,又有显赫万家支持,他的确没有办法和萧天熠竞争,可为什么现在成了一个半身不遂的残废,还牢牢占据着尊贵的世子之位?
寒菲樱看着萧靖祺阴晴不定的脸色,装作不经意道:“对了,听说二公子的姬妾前几天因为伺候不力,都被赶出府去了,那腊梅还不错吧?”
一提那个让人倒胃口的恶俗女人,萧靖祺就脸色铁青,冷哼一声,可是看到寒菲樱的身后,怒意蓦然僵在脸上,咽了咽口水,艰难开口,“大……哥?”
一张风华绝代的冷漠而俊美的脸庞,凤眸幽深若井,雍容高贵,冷肃慑人,哪有半点将死之人的萎靡和颓废?
萧天熠看向萧靖祺,冷冷道:“你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