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寒家出来,回淮南王府的路上,翡翠一脸奇怪道:“小姐,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次回去,大少奶奶有点不对劲?”本来翡翠已经做好要承受大少奶奶冷嘲热讽的准备,连回击的话都想好了,结果发现你做足了准备,却是白忙了一场,想象中的暴风雨根本就没来,岂能不意外?
一个刁钻刻薄的人突然变得温顺贤惠了,寒菲樱岂能没注意到?不过只是冷冷觑了伸长了脖子等待答案的翡翠一眼,淡淡道:“她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喜怒无常,蛮不讲理,母亲平时顺着她,她还以为可以爬到母亲头上去?如今也有可能是母亲发威了,她害怕了所以变了,算了,别提这个煞风景的女人了,我现在哪有心情管她?”
翡翠点点头,若有所思,顷刻之后,谨慎地揣摩道:“小姐你是不是……在担心世子爷他会出卖你?”
寒菲樱眸光一凛,并没有直接回答,定定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翡翠在小姐锐利目光的逼视下,已经无路可退,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虽然小姐逞一时之气教训了八皇子,我们这些知道真相的人当然都是击节赞赏,可同时你也暴露行踪了,这也只能怪你太有名了,八皇子既是皇后一派,而淮南王府一向和皇后一派立场不同,如今你对付八皇子,就是皇后她们的敌人了,你常说,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我想她们说不定已经开始怀疑你和淮南王府的关系了。”
寒菲樱的目光在翡翠脸上划过,清澈如波,微微一笑,“然后呢?”
翡翠难得得到小姐的夸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励一样,得意一笑,“在她们看来,公子凤已经是淮南王府的人,就算不是,至少也和淮南王府脱不了干系,她们只要在皇上面前使些手段,让淮南王爷去追捕公子凤,让你们自相残杀,这一局,她们就能稳操胜券!”
寒菲樱赏识地看着这丫头,连连颔首,“跟着我这么久了,你长进了不少,本座之心甚慰,不错,这的确是一记厉害的杀招,皇上亲下谕旨,若是期限到了,淮南王爷交不出公子凤,那可不是请几句罪磕几个头就可以糊弄过去的,若是皇上一怒之下,降罪淮南王爷,到时候恐怕整个淮南王府都要受到牵连,世子岂会不明白这一点?”
“可是……”翡翠欲言又止,悄悄靠过来,“就算皇上那里需要交差,我也总觉得世子爷不会出卖你。”
寒菲樱眉睫一跳,忍不住笑了出来,饶有兴趣,“你凭什么这样觉得?你以为在家族利益面前,他不懂得权衡?他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将整个淮南王府置于险境?你以为他傻吗?”
翡翠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自己也糊涂了,干脆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感觉世子挺喜欢小姐,而小姐……”
寒菲樱的眸光立即变得锐利,冷冷道:“我怎么了?”
虽然迎着小姐要杀人的目光,翡翠依然坚定不屈地说了出来,“你也很喜欢世子爷啊。”
是吗?寒菲樱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口一紧,她喜欢萧天熠吗?她不是一直都是被萧天熠美色所迷惑吗?
翡翠无意的话语,忽然让寒菲樱觉得心思烦乱,偏偏翡翠还在一旁不知死活地煽风点火,“小姐你是谁啊?可是大名鼎鼎的月影楼公子凤,那是比男人还要男人的女人,我还一直担心你这辈子都找不到能让你心悦诚服的男人呢,现在我倒替你开心,世子爷样样都好,长相就不用说了,那可是龙腾王朝第一美男子,玉树临风,风采凌然,他这样尊贵的身份,想要纳多少姬妾都有,居然只有小姐你一个人,多好的男人啊,简直就是你命中的绝配,而且你看你和世子在一起,越来越像个女人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自己都不觉得吧,如果有一天,你再生了世子爷的孩子…”
翡翠正在滔滔不绝,忽然头上猛地一痛,小姐恼羞成怒地看着她,“说够了没有?你要真这么仰慕他,回去我就和他说,干脆把你收房算了。”
翡翠吃痛,嘟起小嘴巴,一脸不满,“我倒是想,可问题是人家世子爷根本看不上我,他每次看见你的时候,连眉梢都是笑意,是你故意视而不见罢了。”
寒菲樱啼笑皆非,翡翠说的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不过到底是事关淮南王府生死的事,妖孽又不肯告诉她到底是怎么筹谋的,让她心中不免起疑,妖孽不动声色还好,一动就让对手措手不及,她可是见识过的。
她和妖孽终究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多年闯荡江湖的生涯,寒菲樱比谁都清楚防人之心不可无。
何况妖孽是皇室子弟,王侯贵族,她是江洋大盗,黑道草莽,本就不是一路人,寒菲樱也知道妖孽喜欢自己,可问题是,这种虚无缥缈的情愫到底太过脆弱,在位极人臣的富贵和睥睨天下的权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万一妖孽真的设下计谋引她入瓮,妖孽精通兵法,奇诡谋断,若是他亲自出手,寒菲樱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顺利逃脱,万一真像他说的插翅难逃呢?
若是真的抓了她,在皇上面前立下一件大功,从此淮南王府恩*更浓,这样大的*,妖孽怎么会看不明白?
这才是寒菲樱担心的地方,她不会傻到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维系在一个男人身上,万一这个男人当机立断决定舍弃她呢?听着外面哒哒的马蹄声,寒菲樱目光深寂地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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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家二少爷回来的当天,沈芙虽然露了一下面,但很快就回房了,现在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坐立不安,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求救地看着一旁五十多岁的妇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齐妈妈,我该怎么办啊?你赶紧拿个主意啊。”
齐妈妈以前是沈家的下人,也是看着沈芙长大的,沈芙嫁到寒家,她也跟着过来服侍,对此时让小姐方寸大乱的事情了然于心,这件事的确棘手,谁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意外,她镇定道:“小姐,你先冷静点。”
沈芙眉目一怒,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冷静什么?她气呼呼地坐下,一脸狠厉,“时间越长,就越会被人发现,绝对不能再拖了。”
自从怀孕之后,一直是寒家活菩萨的沈芙之所以如此反常,当然是有说不口的原因。
寒家是龙腾王朝最大的珠宝商,家境殷实,财力雄厚,虽不是显赫贵族,但在商界也是赫赫有名的家族。
沈家自从攀上了这门亲事之后,嫁入钟鼎玉贵的豪门嫡长子,沈芙心底也十分得意,但好景不长,矛盾就凸显出来了。
夫婿寒元霁为人稳重,性情儒雅,对上上下下都很温和,口碑极佳,但自幼身体不好,大夫也常劝他要修身养性,不可纵欲,所以他对男女之事并不怎么热衷,这让沈芙心里十分不满。
沈芙性情泼辣,飞扬跋扈,骨子里更喜欢霸道彪悍的男人,对寒元霁这样温文尔雅型的,难免觉得一腔热火发泄不出来,只能憋在心里窝火。
寒元霁对沈芙刻薄又贪婪的品行更是发自内心的鄙夷,所以夫妻感情十分淡漠,最多只能谈得上寻常夫妻,表面上过得去罢了,平时都是分房而睡。
越是这样,沈芙心里越烦闷,虽然她可以把寒家闹得鸡飞狗跳,逼得公公婆婆忍痛出血以求得家和万事兴,但表面上她赢了,内心却更加躁狂,在她的潜意识中,一直都倾向于寻找一个和夫婿完全不一样的强悍男人来满足她身体精神的双重渴求。
寒菲樱出嫁的时候,一直游历在外的小叔子寒子钰闻讯归来,这个多日不见的小叔子让沈芙眼前一亮。
寒元霁和寒子钰虽是亲兄弟,但秉性相貌都相去甚远,寒元霁面目清秀,脸色透着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温柔敦厚,寒子钰却面容英武,体魄刚健,自幼习武,身上散发着一种大哥没有的凛凛英锐之气,两相比对之下,一个是玉,另外一个就是刚,偏偏正好是沈芙梦寐一切的刚。
妹妹出嫁之后,寒子钰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留在府中住了一段日子,他对家族生意丝毫没有兴趣,唯一的爱好是练剑,每天下午都会在他院子前的空地练剑,每每舞动之时,身形矫健,气势如虹,落叶缤纷。
沈芙摸清楚了这个规律之后,经常偷偷来看寒子钰练剑,看着英姿勃发的寒子钰,她心里是说不出的懊恼,当初找夫婿怎么不找寒子钰,偏偏嫁给了寒元霁呢?
那个时候,天气炎热,寒子钰有的时候会赤膊练剑,露出强健有力的胸膛,在太阳底下,胸膛上有晶莹的汗珠滴落,更是潇洒不羁,尽展男性魅力,这种豪情万丈是文弱的寒元霁无法散发出来的雄壮之美,看得沈芙心旌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