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梦珠虽然是个女子,足不出户,但生在元帅之家,她又关心天下之事,陈琦也愿将一些战报、图志交给她看,所以,陈梦珠对于华夏之势也算是了如指掌。
陈梦珠从华夏各国说起,细细的分析了各国的地理、国力、时局,又说到现今的齐蜀之战,点出了齐蜀之战中的关键所在。无忧王在一边听着连连点头,看着眼前的陈梦珠,眼神中不觉就多了赞许和惊叹!
陈梦珠说到齐蜀战罢,齐国必将整合华夏东南各国,吴国、楚国、大理、越国、项国等国,或是齐国的蜀国,或是齐国的盟国,最终是要受齐国节制。齐国待整合各国之力后,必然要对秦国或是陈国、燕国进行征战。那时,陈、秦、燕三国必然被迫联合,共同抵御齐国。到那时,才是华夏大地最大的一场决战。此一战后,若是齐国获胜,则天下终将归于齐国;若是齐国落败,则天下仍将陷入纷争!
无忧王一直听着,除了点头,一言未发。直待陈梦珠说完,才叹了一声,说道:“梦珠妹子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陈王有梦珠妹子相助,必会将陈国治理的日益强盛!”
陈梦珠就是一笑,对着无忧王说道:“那哥哥觉得,将来齐陈之战,会是谁家获胜?”
无忧王看看陈梦珠,也是满眼含笑的说:“梦珠妹子,若是年内交兵,陈国必败;若是年后交兵,各有胜算!”
陈梦珠也展颜一笑,对无忧王说:“哥哥果然不会骗我,但我看着,若依此情形下去,最终还是齐国胜算大些!”
无忧王也没有否认,只是笑而不语。
陈琦看着自己的孙女和无忧王谈论天下,突然有种迟暮的感觉,自己纵横沙场几十年,征战大小战役无数,似乎却只看着一城一地,即便是放眼陈国,也只看到陈国内的权势争斗,却没有去想过天下大势。陈琦不由得暗自慨叹,自己远不及孙女陈梦珠,更不及无忧王多矣,一颗雄心瞬忽就消融了!
无忧王看到了陈琦神色的变化,就转身对陈琦说道:“老元帅,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生来就在王侯之家,我自小就被父母教导要胸怀天下,要辅佐太子一统江山。所以我所着眼的自然就要较之他人开阔得多。老元帅从行伍出身,一生征战,自然是以令行禁止、攻战杀伐为己任。兵者是国之重器,为君主所用,君主有雄霸天下之心,那他的将帅自然也就着眼天下,若是君主只以一地一城为重,那么将帅自然也就领受君命,为着一城一地而战。像项城之战,战之初,我就是要吃定你们陈军的,我以数倍于你们陈军的精锐,又是早有谋划,老元帅却只是想着占据项城,拒我于项城之外而已,所以战事一起,你就落了后手!”
陈琦听着无忧王一说,就有些感悟,在听完无忧王的一席话,不由得叹息:“英雄出少年,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一直对于项城之战的败绩,耿耿于怀,现在听王爷这么一说,我也就释怀了,兵法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王爷在战之初就已经谋算好的,而我则是临敌应付,这胜负当然是立判。如今听王爷说了,才觉得老夫败得不冤,败得理所应当呀!王爷,我是真心佩服你了!”
无忧王听陈琦这么一说,也不禁钦佩老将军的胸襟。就拱手道:“老元帅谬赞了!”
三人又说了些客气话,无忧王就对陈梦珠说道:“我猜着肖大人也该要来了,我如今见梦珠妹子终是不妥,还是先和老元帅去前面等他过来吧!”
陈琦也起身说道:“对对!我们去前面等着,我也好吩咐他们准备酒菜,王爷一定要陪着我老人家多喝几杯。学无长幼,达者为先。王爷可以为我之师了!”
无忧王也赶紧客气着,两人就向陈梦珠辞别,又转回到前院等着肖天佑过来。
陈梦珠待无忧王随陈琦离去,站在门口直到两人身影消失,才回到屋内,手里拿出那柄短刀,细细的看着。
肖天佑因为禁军营内的公务,来得晚些,他先去齐瓷坊,听史掌柜的说东家已经出门去了,猜着是一定先来了,心里也没多想,就又转奔陈琦府上而来。进了陈府,果然见无忧王与陈琦正在等着自己,就赶紧告罪,连说:来的晚了,来的晚了。
此时,天也近晌午,陈琦早就安排好酒菜,待肖天佑来了,陈琦就喊上陈义和一起,四个人坐下来,相对饮酒。
陈琦作为东道,先领了几杯酒,然后无忧王作为客人也就敬了几杯。几杯酒下肚,四人也就热络起来,陈义和是个文人,生性谨慎,也不喜饮酒,但和无忧王却谈诗说词,颇为投缘;陈琦和肖天佑同为将帅,自然就说到排兵布阵,肖天佑此前虽名为将军,却很少参与军机,也是为着陈王登基,才领了禁军大将军之职,对于军中事务,还是稚嫩。而陈琦却是自战场征战出来的,实战老到,说到一些阵势、军律,让肖天佑如获至宝。
四个人就这样一会儿说着文,一会儿说着武,不知不觉就都喝的有了醉意。
吕征在外面随侍卫一起吃罢,就站在屋外,此时往里瞧着无忧王已显醉酒之态,便上前来伏在无忧王耳边说:“公子,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