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水仙身负顶尖的轻功,脚程快,潘金莲如今是宽脚板、矮身段,底盘低,跟着霍水仙走了数十天的路,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两人该赶路赶路,该休息休息,霍水仙知道潘金莲虽顶着个武大郎的躯壳,但武大郎也不是习武之人,没日没夜赶路也受不了,倒不如慢慢行进,一路吃点好的,看看风景。这日早晨停了风,外面也不寒冷,两人趁着路上坚硬的泥土还未融化,又上路了。翻过最高的那座山就能到孟州了,潘金莲却忽然停了下来,看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山脚下鸡鸣狗叫、炊烟袅袅,囔囔道:“大仙,太阳要出来了。”
正说着,朝阳跳出最后一丝雾霭,红如篝火,放出万丈光芒,普照芸芸众生。潘金莲眼睛被刺得流出眼泪,连忙擦了擦,轻声道:“让大仙笑话了。”
霍水仙拍拍她肩膀道:“你若还是潘金莲这个妇人,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有如今这般体验。不说你了,这大宋朝,虽是开了早市晚市,民风开放,但是对你们这种妇人,却还是多有束缚,多少女人,一辈子也走不出镇子,一辈子也看不到这样的日出。”所才会目光短浅,看见武松,就以为看见了一辈子的归宿,被西门庆勾引,就以为男女欢.好是生命的极乐。
潘金莲憨憨一笑,道:“大仙说的是。还是当个男人好,哪怕是当个像我们家武大这样又丑又矮的男人。”
霍水仙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道:“怎么,到现在还是嫌弃武大呢?”
四周无人,两人走在山道之上,身旁是万丈高壁,山下是人世凡尘,潘金莲心中生出几分豁达,道:“我如今是羡慕他啊!想我自以为生的花容月貌,却被男人玩弄鼓掌之中,当做货物,送来卖去,依附别人而活。如今,我自己成了男人,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了!”在外打交道,说不得“奴家”二字,潘金莲也似乎忘了从前扭捏作态的样子。
“若是你现在能变回原先的模样,你待如何?”霍水仙停了下来,盯着潘金莲的眼睛道。
潘金莲一笑,大大方方道:“和离,我和武大过不下去。以前以为一个女人家不好过活,从没想过这些。今天您问我,我也不妨说实话,我是带着嫁妆嫁过来的,武大没出一个铜板的聘礼,我的卖.身契也早就作废了,不欠他武大郎什么。我要是和离了,拿着嫁妆做本钱,自己也能好好过活。卖菜卖面也好,和人打交道、砍价争论也罢,我都不怕了。”潘金莲鼓足勇气说完这些话,只等着霍水仙的回答。这番话如此惊世骇俗,大仙会怎么想?若是个男人,此刻必定要咬牙切齿,认定女人就是不能出门,不认就会像此刻的潘金莲一样,野了心了,竟然说出如此不守妇道的话来!
霍水仙一笑,道:“好。”她不是个话多的人,见潘金莲仍旧盯着她,只得又道:“那回不去呢?”
潘金莲略有失望,却又轻松起来,换了个肩膀背行李包裹,道:“回不去也好,我且做个俊眉星眼的好儿郎。只管挣钱,让大仙你吃香的喝辣的!”两人这番话说通透了,潘金莲对霍水仙也少了许多隔阂,大着胆子开玩笑,两人倒似相识已久的老友一般。
霍水仙大笑,两人翻过了山,【见远远地土坡下约有十数间草屋,傍着溪边柳树上挑出个酒帘儿】1。霍水仙拿手一指,道:“金主,你说欲与奴家吃香的喝辣的,那处有一个酒馆,我们倒不如闲吃点热酒,要盘牛肉,权当了早午饭。”
“好嘞!”潘金莲快步而去。霍水仙眯了下眼睛,流出一股杀机。这十字坡前,大杨树下,正是菜园子张青的人肉包子店。这点开在山脚,平民百姓为了省时做买卖,走的都是这条山道。张青、孙二娘二人,常年在此用蒙.汗药,麻翻了来往的百姓商旅,精壮的杀了做黄牛肉,肥美的杀了做水牛肉,不知害了多少人。
们也有三不杀,和尚不杀——和尚吃素,太瘦,没嚼头,遇上了鲁智深,铁头陀这样的胖和尚,照杀不误。
妓.女,戏子不杀。妓.女戏子是一家,杀了他们,戏台上到处传唱,他们十字坡的人肉店就开不下去了。
罪犯不杀。罪犯是触怒的官府的人,官府都是坏人,所以罪犯都是英雄好汉!神一样的逻辑!不过是看罪犯囊中无钱、面黄肌肉,杀了费刀,煮了费柴罢了,原剧情中,武松杀了嫂子,身披枷锁,经过这十字坡,孙二娘看他一身好肉,同样是蒙.汗药伺候。
这二人不仅在此处开了人肉铺子,城郊还有几家分店,不仅店里卖人肉,卖不出去的还让小二挑着担子,四乡八野地叫卖,只说是好牛肉,骗那些不知内情的人。当贪官的一个没杀掉,倒不知祸害了多少小老百姓!十足的变.态杀人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