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声令下。
很快,丞相和裕亲王进来了。
他们看到跪在太后面前请罪的九千岁,不露痕迹地对视一眼,上前行礼,“微臣参见太后!”
“免礼!”太后看向他们,“二位来得正好,哀家正在问九千岁在东厂大开杀戒是怎一回事。”
“启禀太后,微臣二人也是为此事而来。”薄晏舟拱手道。
“噢?”太后颇为讶异的样子。
薄晏舟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顾玦,脸上露出应该有的幸灾乐祸之笑容,而后,对太后说,“回太后,两个时辰前,有人前来向微臣求救,那人正是之前在太后身边伺候,后又担当东厂厂公一职的高松高公公。”
一言激起千层浪,太后眯起锐利的眼,“哀家记得这高松好像是因为自己牵扯到当年景家一案,正急着逃亡,哀家也正命人将其抓回审问呢。”
“禀太后,微臣与裕亲王对其审问才知,此人已落入九千岁手中,被九千岁动用私刑,好在,得天见怜,才留着一口气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昭告天下。”薄晏舟的声音温温淡淡,却是掷地有声。
“喔?是纸上说的皇陵秘密?”太后不慌不乱地问。
“不止。”裕亲王拱手发言,“高松交代,九千岁之所以突然砍杀东厂厂卫,是因为吸食过乌香!”
“顾玦,起来回话!”太后凝重着脸色,不悦地说。
“谢太后。”顾玦缓缓站起,看向旁边的二人,冷笑勾唇。
“裕亲王,你接着说,这乌香是何物,何以让九千岁疯魔。”太后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是。”裕亲王躬身应是后,看了顾玦一眼,便将所查到的详细道来,“乌香,乃天下之禁,远古时期,名医华佗曾意外发现一种花可作为麻醉使用,这种花名为罂粟。后来,又有人提炼成乌香,在罂粟未成熟蒴果经割伤果皮后,渗出之白色乳汁干燥凝固而得,一旦吸食后,瘾发,无法控制自己,甚至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好你个顾玦,你居然背着哀家干这种危害天下之事!”太后勃然大怒地斥骂,气得全身发抖,满脸失望。
顾玦不疾不徐地看向裕亲王,“裕亲王何以证明本督是吸食了乌香?”
“要证明,很简单!只要将九千岁囚禁起来一段时日,九千岁乌香之瘾不发作,便可证明自身清白。”裕亲王胸有成竹地道。
顾玦脸上的沉静顿时消失,眸色森冷,“本督而今执掌司礼监,管理国家大事,代君批红,裕亲王这是想要亡我南凌?”
“既然如此,朝政之事有哀家,以及丞相还有各位大臣。”太后恐再说下去会把自己拖下去,赶忙决定,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玦,宣布,“就按照裕亲王你说的办,将九千岁囚禁,看是否会有乌香之瘾发作。”
“太后,是高松有意栽赃奴才,请太后明察。”顾玦躬身请求,俊美的脸,依旧从容不迫。
没听到前边的话的人,恐怕会肯定他是无辜的。
“哀家也想相信你是被冤枉的,所以,这囚禁是必然的,希望你莫要叫哀家失望。”太后意味深长地警告。
“……奴才,遵命。”顾玦有些沮丧的回应。
“禀太后,高松不只交代九千岁吸食乌香一事,还说,九千岁的乌香是您赏赐的,您费尽心思取得西凉那块地,就是为了种罂粟,好用乌香来控制人心。”薄晏舟又站出来,沉静自若地道。
“放肆!高松好大的胆子,胆敢这般诬陷哀家!”太后愤然站起,气得满脸通红。
“太后息怒。”薄晏舟的腰又往下弯了些,“罂粟喜阳光充足、土质湿润透气的酸性土壤。不喜欢多雨水,但喜欢湿润的地方,所以选择地方要注意日晒充足,土壤富养分,地势要求较高。微臣也查过关于西凉那块地,均符合。”
“薄晏舟,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凭一个***才的片面之词就怀疑哀家!”太后凌厉地怒喝,发狠地看向顾玦,“顾玦,哀家要你去西凉看看那块地所种下的玉娘茶如何了,你怎回复哀家的?你说一切尚好!”
“启禀太后,确实是一切尚好,就是不知晓奴才回来后,好不好了,或许后期会土质不适合。”顾玦很配合地说。
“回太后,是否种的是茶,微臣斗胆,已自作主张立即派人前往西凉查探真相了,快马加鞭来回不需一个月。”薄晏舟道。
“薄晏舟,你确实是斗了胆了,没有哀家的命令竟敢如此行动。”
“事出紧急,微臣唯有先斩后奏,请太后恕罪。”薄晏舟撩袍跪下。
太后气得头疼,揉了揉额角,由宫女搀扶着坐下,平复了些许怒火后,才道,“高松还说了什么,都给哀家一桩一桩地道来!”
“高松还说,当年景云天确实有叫他约见裕亲王,要谈有关于皇陵底下秘密一事,高松将这消息传给太后您,之后,皇陵在夜间坍塌,景家因此被诛九族!高松也在之后被调至凤鸾宫当差。”裕亲王上前铿锵有力地说出真相。
太后刚压下的怒火立即又熊熊燃起,她凌厉地瞪向顾玦,“顾玦,皇陵坍塌一事,是你奏明哀家,哀家才同意问罪的,高松后来也是你安排来到凤鸾宫的,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都背着哀家干了些什么!”
闻言,裕亲王和薄晏舟不约而同地看向旁边的顾玦。
只见那张俊美妖冶的脸依然从容淡定得吓人,一双凤眸徐徐看过来,没有一丝慌乱,还轻扯唇角,对他们勾出嘲弄的笑弧。
“既然前边可以以囚禁本督来证明,这一桩,不如就亲下皇陵求证好了,看看景云天所说的皇陵秘密是什么。”
“胡闹!那是各祖先皇的安息之地!岂能随意惊扰!”太后第一个不同意。
薄晏舟想了想,拱手道,“启禀太后,也只能如此,方可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该还的人一个清白。”
“微臣附议。”裕亲王也拱手,大声赞同。
“不行!此事,哀家如何都不能同意!”太后依旧断然拒绝。
“既然如此,此事只能明日早朝再议了。”薄晏舟淡淡地施压。
“薄晏舟,你敢威胁哀家!”
“微臣不敢,但是,微臣相信,各先皇在地下有知,也希望能尽早解了景家这桩悬案,早日还我南凌、天都一个太平。”
太后头疼地揉额,似乎是在考虑,低下头的时候,目光却悄悄看向顾玦。
也罢,事已至此,她若坚持拒绝下去,只会更值得人怀疑。
反正一切都推到顾玦身上了,这下皇陵追查真相一事,到时候再另想他法便是。
“好,此事,哀家暂且同意!毕竟是惊动各祖先皇之事,让钦天监择个日子再行动。”
“太后英明!”薄晏舟和裕亲王松了口气,异口同声。
太后看向顾玦,“这九千岁……”
“因为九千岁是太后您最宠信之人,为免有人非议,请太后同意让微臣来安排囚禁九千岁一事,自然,还要公开公正。”
薄晏舟都这么说了,太后还能再说什么,心力交瘁地挥挥手,“就这么办吧。”
“微臣领旨!”薄晏舟低着头,唇角微微勾起,直起身,看先顾玦,“九千岁,请吧。”
“那就有劳丞相大人多多关照了。”顾玦轻笑。
“本官会的。”薄晏舟淡笑。
两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太后却只当他们是水火不容,不由得有些担心顾玦这一去处境会很糟糕。
唉!也只能暂时委屈他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愿牺牲他。
这该死的萧璟棠,关键时刻,居然半点忙都帮不上!
别人都将一切抖出大半了,他都做出什么成果来了!
接下来,她还能指望他吗?
……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风挽裳已处理完萧家的事回到醉心坊。
从青龙街到朱雀街,整个天都的人好像都在议论着同一件事。
“听说九千岁吸食了什么乌香,才会那样发疯的,现已被丞相一举拿下,关起来了。”
“是啊,还好还有丞相,要不然这九千岁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人。”
才下马车,她没想到这么快又有了新的流言传出。
她停下脚步,浑身一震,脸色微微苍白,不敢相信事情已进展至此。
他不只砍杀厂卫,吸食乌香的事也被抖出来了,还被薄晏舟抓起来?
是薄晏舟抓的她倒是不担心,怕就怕,薄晏舟到最后也护不了他周全呢?
比如,会受刑什么的?
她不敢想,一想,心就揪得慌。
他好像还浑身是伤痕呢,怎能受刑?
还是,这一切都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
那他在宫里那么费心地让那个太监引她过去,吻她,是为了道别?
越想,风挽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因为知晓他这一步走出去会有多么惊险,所以,才留下那句要她乖乖等他来找的话,是吗?
---题外话---咳咳,乌香啥的别太较真哈,明白大概意思就好了,群么哒(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