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停云听不懂妖界的语言。

她不知道那些蝴蝶妖精在说什么，然而她能看懂大家的表情，也能听到哭声，听懂那些哭泣里的惊恐和不安。

如果说一开始苏停云担心大白中毒，现在她倒觉得大白应该是吃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而果实的消失，恐怕会给这些蝶妖带来很大的损失。

大白是天道代言，言灵兽，它自己选的路，还吃得这么快，整个全吞了，是因为它知道，这是好东西吧。

蝴蝶妖一片一片地跪倒在大树底下，他们从一开始的嚎嚎大哭，到后来压抑的抽泣，整个空气中都弥漫出让人绝望的气息。而苏停云发现那些蝴蝶身上发光的粉末开始飘散在空中，身上和翅膀上粉末脱落，他们的身体便被高温灼烧，整座山上有了淡淡的焦糊味儿，有一只蝶妖高声说着什么，她往山腰界湖飞了回去，然而身后的蝶妖没有一只跟上，全都跪在树下不动，哪怕身上出现了大片伤痕也无动于衷。

“他们在说什么？”苏停云着急地道，“那果实是不是对他们很重要？”

轩辕问天双手一摊，“重要有如何，你还能把大白交出去？”他单手拎起大白，“不如扔出去交给那群妖精处置吧，也好让保全他们这一族妖啊！”

“你果然听得懂妖语。”轩辕问天是天地浊气和晦气而成，这晦气不单单只是人生上的，来源于世间灵物，因此苏停云便怀疑轩辕问天能够听懂，如今听他回答，也算是确定了。

“那棵树叫醍醐树，上面结出的果实是给妖界妖精开智的，百年开花百年结果，被妖界尊为圣果。这蝶妖一族实力低微，若非能够有进入这灌顶山的能力，这一族血脉早就被吞并了，然而现在圣果不见，它们一族就成了众妖之敌，死一万次都不够。”

妖界的妖族本身跟其他界的灵兽一样，初阶的时候基本没什么智慧，随着实力增强，才会渐渐拥有灵智，到后来越来越聪明强大，不逊色于人族。

然醍醐树上的圣果，却能让新生的妖族也具备灵智，从小就有了学习和思考的能力，这样一来，进步是巨大的，而妖族本身*实力大都比人强，就使得这一界的妖一点一点儿将人抛在后头，最终形成了妖比人强的妖界。

此时，往回走的那只蝶妖扇动翅膀，飞到空中大声呵斥。她是一只女妖，翅膀扇动时上面的粉末掉落得更厉害，就使得她身上的烧伤越来越多，不多时翅膀就穿了孔，污血暗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苏停云心神震动，内心是有些愧疚不安的。

轩辕问天察觉她心神动摇，呵呵笑了两声，“镜湖时间快到了，那蝶妖让族人离开这里，但大家都觉得出去了也是死，反倒不如死在灌顶山，死在圣树之下。”

灌顶山只有这些蝶妖能进来，圣果别的妖都偷不到，没准出去之后它们就会被开膛破肚，找不到圣果，也得把这些妖精都全吃掉。

轩辕问天语气轻松，却字字诛心。

“你家大白很不错啊，一出手就能灭族。”

灌顶山上出现了大量粉尘，那些粉末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然而底下的那些蝶妖，却个个浑身是伤，血肉模糊。

这些蝶妖修为都一般，至少苏停云感觉不到什么威压，难怪轩辕问天说这一族蝶妖实力低微。此时，山腰处那个界湖的小池塘水面上出现了阵阵波纹，倒影的圆月仿佛被一柄刀切成了两半，中间露出了一道缝隙，犹如一扇缓缓打开的门。

“出口在那儿！”轩辕问天道。

明明出口出现了，蝶妖们却都不愿意离开，大量的蝴蝶围绕圣树翩翩起舞，时不时有一只坠落在地，却又扑腾着翅膀，挣扎着想要继续飞在空中。

苏停云拿了一件大红的衣衫出来，她直接在黑暗中现身，将手中的裙子舞动两下，随后朝着山腰界湖奔去。

而她的出现让那只劝说同族的蝶妖发现，那女妖一声厉吼，就见所有蝴蝶猛地转过头来，疯狂地朝苏停云涌了过来。

苏停云一头扎进了界湖里，待到离开界湖的那一刹那，她躲进了戒指天地当中。

这里是一处四面环山的密闭山谷，神识一扫，周围的山仿佛没有缝隙一般，莫非唯一的出口就是天空？

大山将此地包围，形成了一口真正的天井。

此时天上圆月当空照，跟谷内那圆形祭坛正好相对，皎洁的月光仿佛被外力收拢为一束，完全地照在那祭坛中央歪坐着，软若无骨的女子身上，她身上穿着银色纱衣，上面光滑流动，犹如水上波纹，波光粼粼。

“咦？”她手里拿着一面青瓷镜，镜上蝴蝶穿花，随着她的手微微摇晃，那蝴蝶也翩翩飞舞，犹如真的一样。

此时镜面反射月光，在祭坛下的地面上形成了一片光影，犹如一汪水潭。

苏停云刚刚就是从这水潭里穿出来的，她偷瞄了一眼那镜子，想来那就是轩辕问天所说的神器，可以在三千界任何地方形成界湖的逆天之物？

因为那持镜之人修为很高，苏停云不敢多看，她躲在戒指天地里，心头还有些紧张。

“你说那人会不会发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