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闵浩胤六十多岁,不再是男人最为风华时的照片,身材体格、家庭事业都不复从前,他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那儿,眉宇间已经洋溢着龙钟的老态。
闵西已经走了,她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风从那大门吹进来,夜色降临之后整个灵堂肃静得让人恐惧。
她却面色无虞地跪着,一整天,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
沈澈进来的时候她头都没有回,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阴影,喑哑着声音开口:“你走吧,不要让我爸爸走都走得安心。”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在一旁拿了香,鞠了三个躬之后将香上了上去。
闵茜看着他的动作,她想去阻止,却已经没有力气去阻止了。
她不想在这样的日子大吵大闹,不想让自己的父亲连这样的时候都得不到安宁的对待。
身体被抱起来的时候她头一晕,拉着他的衣领冷冷地开口:“放我下来!”
他低头看着她,脸上的捉痕虽然淡却了,却还是很明显,薄唇动了动,“他希望你平安快乐。”
她闭上了眼睛,没有再挣扎。
“你满意了吗,沈澈?”
走出灵堂的那一刻,那风夹着雪吹过来,直直地刮在她的脸上,她的话不大不小,一下子就被风吹散了。
沈澈没有开口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动了动,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闵茜却仿佛不在意一样,他没有回答,却也阻止不了她继续开口:“也是,你怎么可能满意呢,毕竟我和闵西都活得好好的。”
他抿着唇,黑夜中那眼眸就好像是深山中的野狼一样的冷冽。
她终于不再说话,任由他抱着她上了车,却在他车子发动的时候突然开了口:“我要在别墅睡。”
他的动作顿了顿,最后熄了火。
第二天的时候闵茜按照沈澈生前的遗愿,将他葬在了自己母亲的旁边的那块空墓地。
律师宣读遗嘱的时候她听着里面的条款,听到那闵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留给她的时候,闵茜微微一僵,下意识弟看向闵西。
她正好也看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对上,直到律师遗嘱宣读完毕。
除了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其他闵浩胤户口下的财产全部都平均分给了她们两个人。
她走出律师所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凌若风的,他已经下了飞机了,巴黎的冬天没有A市那么冷。
挂了电话闵西刚好从律师所走出来,看着她凉凉一笑:“害死了爸爸的人,却拿了最多的遗产。”
闵茜浑身一僵,侧头看着她:“我会把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折现,全部都捐出去。”
闵西抬手拨了拨头发:“呵,到你手上了,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她抬腿就走了。
那呼呼吹着的风撩起她大衣的衣角,她站在那儿,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口:“姐。”
闵西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看她。
“我打算回去美国,再也不会回来了,大概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闵浩胤不在了,她们两个之间,就连交集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是世上所有的姐妹都是情深相惜的,她和闵西就不可能,她只是不甘心,那原因到底是什么,至于她这样子地厌恶她。
闵西突然回头看着她笑了,笑声有些莫名其妙的靓丽:“为什么?闵茜,你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什么。”
她怎么会让她知道为什么,她还没有想过要停手呢。
美国?
呵,她以为逃到美国就能够相安无事了吗?
真是天真。
闵西始终是没有告诉她到底是为什么,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给她。
闵茜对手上的股份,她并不是说说而已,物是人非了,就算手上拿着的东西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而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像是一把火,她握着手心被烧得生疼。
她手上并没有多少人脉,卖股份只好拜托闵浩胤生前的律师。
从律师所出来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那辆黑色的卡宴,这几天她正在处理自己手上的房子和车子,今天并没有开车过来。
对于沈澈,又怨又恨又爱,好几种的情绪交集在一起,她看到他的唯一想法就是:走。
这是他们在礼堂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时隔十天,他伸手直接就将她拦了下来。
她看着前面的一棵枯树,视线一动也不动:“麻烦让一让。”
冷静下来之后,她觉得放过自己的唯一办法就是将沈澈这个人当成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