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苏怀远方才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诉大夫人,就说阖府上下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今晚便在后花园中摆下晚宴,大家好好聚聚吧。”
听到苏怀远的话,苏宛知道,这时苏怀远心中已经下定决心。想来在今天晚上的晚宴之上,苏怀远定然就会宣布自己两人今日在书房之中的这个决定。
看着坐在太师椅上,老态尽显无遗的苏怀远,苏庆悄悄地摇摇头,然后转身便走出了书房,只留下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独自忍受着孤独。
出得门来,看到竹茹正在门口与父亲的两个亲随互相瞪视。看到这有趣一幕,刚刚卸下心中重担的苏宛不由得笑出声来。
见到小姐出来,竹茹赶忙来到苏宛身边。苏宛向前走了几步,对着门口两个守门的亲随说道:“两位小将军,方才苏宛心中着急,言语之间颇有失礼,还望两位小将军勿怪。”
站在门口的两个亲兵看到苏宛竟然如此客气,还对自己赔礼道歉,心中仅有的那一点怨气顿时烟消云散,红着脸连连说道:“小姐不必如此,方才是我们不对才是。”
苏宛摇摇头说道:“是我的不对就是我的不对。两位不用顾忌。苏宛还有事情,先走一步。失陪。”说着对两人微微行礼,然后便带着竹茹去找大夫人。
看着苏宛渐行渐远的身形,其中一个亲兵对另一人说道:“怪不得京城之中,人人皆知小姐之名,竟然如此平易近人。你我今日真是三生有幸。”
另一人也连连附和,赞道苏宛乃是难得一见的和气之人,自己见过那么多公子小姐,却从来未曾见过有一人,会对自己这些行伍中人赔礼道歉。
将父亲的话告知大夫人之后,苏宛跟竹茹回到小院之中。方才坐下,苏宛便觉得身上一阵酸痛,这才想起,自己今日连演两场戏,方才竟是一点都未曾感到疲累。
直到现在闲下来才感觉到身上酸痛不已,坐在桌边,苏宛叫过竹茹来,“竹茹,快给我捏捏肩膀。今天连跑两个地方,身上简直乏得不行。”
屋外的竹茹连忙进来,给苏宛捏肩捶背。竹茹的手艺极好,刚刚上手,苏宛便觉得松快了许多,不由长长得出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苏宛忽然看到梳妆台前有一张信笺,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能够无声无息地将信笺放入自己闺房的,想必除了那人,便也没有其他人了吧!
想到这里,苏宛对身后的竹茹说道:“竹茹,去将梳妆台上的那封信笺给我拿过来。”竹茹应了一声,然后跑到梳妆台前,将那份信笺拿来,递给苏宛。
看着那熟悉的信笺,苏宛轻轻摇头,果然跟自己所想无差,真的是那人给自己的。竹茹此时又回到苏宛的身后,继续给苏宛捶背捏肩。
站在苏宛身后的竹茹看到小姐摇头,不由开口问道:“小姐,这信笺是谁写给你的?怎么之前从来未曾见过?”
之前霍靖送来的几封信笺,因为自己并不是十分信任竹茹,所以都是背着竹茹看过,之后便扔到炭盆之中烧为灰烬,竹茹自然没有见过。
不过,现在竹茹已经通过自己的考验,这些小事就不用再避着竹茹。所以,方才苏宛才让竹茹把信笺给自己拿过来。
打开信笺,果然信笺之上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张之上简简单单的画着一把刀,两个人,一个襦裙宫装明显是个女儿,另外一人星冠束发,很明显是个男子。
女子手中握着刀鞘,刀却在男子手中,地上还有一人流血而死。竹茹看到这样可怖的画面,不由得叫出声来,“小姐,这是什么人竟然寄来这样可怖的信?”
相比竹茹的花容失色,苏宛淡定的多。很显然,这次霍靖又看破了自己的计谋。自己教授苏庆《陈书》之中的破绽,还怂恿苏庆在经筵之上主动提问苏林,很明显便是借刀杀人。
看过霍靖的信笺之后,苏宛便笑着将信笺又重新放好。霍靖虽然几次三番点破自己的计谋,但是却从未将自己的计谋泄露出去。目下看来,算不得是敌人。
将信笺交给竹茹,嘱咐竹茹将信笺烧成灰烬。苏宛信手从桌边拿起一本书,想要看看书消磨一下时间,却发现自己信手拿起的书,正是苏林修撰的那本《陈书》。
书上满是自己用小楷做得记号,很多地方都被自己用笔涂抹。只可惜,即便做了这么多的东西,到最后用上的,却只有那一处而已。
现在苏林已经被自己扳倒,那这本书自然也就不必再看。苏宛信手将书扔在一边,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思索良久之后,又将那本书拿了起来,继续再看。
窗外玉兔初升,大夫人身边的丫环来叫,“二小姐,大夫人请您后花园用饭。”
听到丫环的声音,苏宛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吩咐竹茹拿上自己的外套,主仆两人迈步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