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万岁的高亢,贵妃的呻吟,宫娥的辗转交织成一幅纸醉金迷的画卷。
整日周旋于吹毛求疵的大臣之间感觉到身心疲惫的神宗朱翊钧,只有在此时才能感觉到自己富有四海,这万安宫便是他的疆土,万安宫中的一切任由他予取予求,没有朝臣的啰嗦,只有贵妃和宫娥的曲意逢迎。
于是他驰骋着沉醉着再不愿从这美好的乐景中醒来......
狂风暴雨过后,空气中弥漫着的情、欲终于稍稍消退了些,就连紫金香炉中的名贵药料也似乎烧尽了,得蒙圣上恩泽雨露的秀美宫娥们,除了先前辗转胯下时的莺啼婉转,便连一句话都没有机会倾诉,便已经悄悄收拾离去,只有神宗万历有些疲惫的倒在镶金龙首大床上。
这绣榻是如此的庞大,寻常人家的卧房怕是都放不下半张,朱翊钧便是日日夜夜在这张大床上雄姿英发开疆扩土。
郑贵妃犹如春睡海棠,轻轻的依靠在朱翊钧并不算宽阔的胸膛上,雪白修长的玉臂轻轻地环着朱翊钧的腰肢,脸上仍带着一抹狂风暴雨过后醉人的满足和依恋。
美人的满足于依恋便是男人的勋章,神宗朱翊钧看着怀里佳人满足的面容,直似比御驾亲征大获全胜还要欢快许多。
夜已经很深了,今日狂欢的结束,却又是明日纵情的开始,万历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上过早朝接见朝臣了。
他乃是堂堂天命之子,本就该随心所欲无所禁忌才是,偏偏十岁就继承大统的朱翊钧却从未享受过一天随心所欲的日子。
在他继承大统的最初十年,可以说是在三个人的阴影中活下来的,一个是当朝首辅大臣官居宰相之职的张居正,另外一个是司礼掌印太监冯保,最后一个便是生母慈圣李太后。
被这三人层层压迫下的朱翊钧仿佛一座被巨石压迫住的火山。
张居正和冯保本有从龙之功,但是这二人却千不该万不该恃宠生娇事事和天子作对......
终于在自己二十岁的时候,首辅大臣张居正病逝了,山口的巨石也由此松动,沉寂了十年的愤怒终于一朝爆发了出来,一代首辅宰相死后不宁被抄家几近灭族。
张居正倒台,司礼掌印太监冯保也不得善终,也被愤怒的神宗朱翊钧碎尸万段,从此司礼掌印太监的职司才会落在了,对神宗朱翊钧俯首听命的蒋精忠手中。
只可惜三座大山虽然推翻了两座,却仍有一座巍峨依旧高不可攀,那就是神宗朱翊钧的生母慈圣李太后。
李太后就像是一根顶天立地的困龙巨柱,牢牢地限制住了万历皇帝的手脚,让他挣脱不得难以龙翔九天。
神宗朱翊钧曾以太子之事与内阁争执,然而最终却败在了太后和文官的联手之下,自从朱翊钧心灰意冷不出宫门、不理朝政、不郊、不庙、不朝、不见、不批、不讲。
凡国事大小都由司礼掌印太监蒋精忠代为传达,甚至有些时候倦怠,便由蒋精忠代为批阅。
皇帝倦政国本混乱,明朝朝野上下一片狼藉,党羽林立相互攻讦,其中势力最大的自然要数以司礼掌印太监蒋精忠为首的阉党。
然而这一切,朱翊钧随有耳闻却全不挂怀,他只想整日徜徉在无边的春色美眷中。
想着想着朱翊钧也有些倦了,他虽然正值壮年,但是每每纵情声色精力大是不济,在身旁爱妃曼妙的曲线上摩挲一阵,便准备闭目休息。
谁知道这时万安宫外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