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不该来长安,我也不该把你请来。
不知欧阳无忌是否还记得这句话?
南宫锁眉仔仔细细地问了一遍南宫棠,非常仔细,何时遇到何时上车及他又何时睡着问的清清楚楚,好在南宫棠也是极有耐心,说的清清楚楚。
“他是一个有意思的对手。”听罢,南宫锁眉说了这么一句。
“表哥,我认为老爷找他只不过因为他是白远的徒弟,并没有太多的深意。”南宫棠说道。
“呵呵,但愿我想太多吧,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南宫锁眉眉头舒展,对她说道。
“是,表哥,棠儿告退”
南宫锁眉抬起两只手指捋了捋右额的几丝头发,望着南宫棠的背影,暗叹一声可惜。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是他的座右铭,他也是这么做的,他年纪很轻,二十二岁,还是南宫世家未来的掌门,可谓前途无量。
人生得此境界,还有什么不能满足?
“开始吧。”南宫成败对坐在对面的欧阳无忌说道。
“您先请。”无忌说道,随后拿起了一杯沏好的茶,品了起来。
“这茶如何?”老者问道,这可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
“茶是好茶,可惜泡茶的人太急躁,喝的时候就少了几分柔润。”欧阳无忌说道。
“喝你的吧,有的喝就不错了。”老者碰了一鼻子灰,嚷道,并随意下了一子。
欧阳无忌微微一笑,行家大忌开局随意,随意下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初学之人,不谙此道,另外一种就是已臻化境,一招一式虽不带任何道理,却是岁月积淀的精华。老者明显属于后者。
欧阳无忌很高兴,尽管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到丝毫的变化。
随即,欧阳无忌下了一子,在老者落子的右上方。
老者不在乎这些,依然天马行空的在棋盘上肆意的下着,欧阳无忌也一如既往执着的跟着。
二十多子落下,棋局开始明朗。
老者的下子虽然开始看上去不合情理,可是现在发现每一子都是有用的,每一子都有他的存在意义;而欧阳无忌的落子就像是一条蛇,紧紧跟在老者的屁股后面,紧紧跟着。
老者兴高采烈,照这种情形发展他必胜无疑,面前的年轻人其实也很不错,只不过还是太年轻,他的十面埋伏岂是一般人能够看懂的?
但欧阳无忌不是一般人,他在观察,他在观察时暗暗的思考,尽管他的棋子似乎牢牢的套(tao)紧了老者的棋子,可是实际上自己似乎掉进一个陷阱,一个四面楚歌的陷阱,他在想老者的棋就像是一种陷阱,让你一步又一步的跟着他走,难以自拔。
但这种陷阱真的是难以破解么?
这时间,又走了五六招,白子已经把黑子围住,情况愈发不妙。
老者已经没有了当时的烦躁,他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成熟和老辣,像一个多年打猎的猎户,静静的等待着掉进陷阱的猎物精疲力竭,然后不费力气的收走。
不管这个猎物是猛虎还是猎豹,都只不过是个动物,都逃不出这个预谋好的陷阱。
“南宫世家果然不同凡响。“欧阳无忌淡淡的说道。
“你是在认输么?“老者笑吟吟的问道。
“这个布阵叫什么名字。“无忌左手拾子,停在半空中。
“十面埋伏“老者尽显心中的得意,当年白远那个傲,哈哈,他的徒弟败在我的手里了吧。
“好名字,不过不算贴切。“欧阳无忌淡淡的说道。
“哦,你是在找回一些面子么?“老者揶揄的笑道。
欧阳无忌没有理会老者的讥讽,将一子稳稳地落在了黑白交界的地方,那也是行家大忌,无异于自掘坟墓。
老者一看,这小子莫不是昏了头脑?管他呢,棋场无父子,现在也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
“我听说独孤家的破阵十分厉害,不知前辈对十面埋伏有几成把握?”欧阳无忌笑着说道。
老者心想将败之人,何谈言勇?罢了,只当他是找回一些颜面吧。“那也要分人,若是独孤家那老不死的,我有五成把握,要是其他人,也不值得我用此局。“老者说这话时十分的自负。
“看来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可是此阵有一瑕疵,前辈可曾知晓?“
“愿闻其详”老者说道。
“若是对方实力相差太多,此阵倒也无妨,若是与之棋力相当者,此局也有四两拨千斤之效,可局是死的,人士活的,若一味墨守成规,固步自封,此局也无异于作茧自缚。”欧阳无忌说道。
“照你这么说,我是败了?”老者反问道。
“也未必,关键在于破阵之人是否有魄力,是否能打破僵局,也是否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是否不把这十面埋伏当做一种陷阱。”
“你如何破局?“老者好奇地问道,他有些相信少年不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那就走这里。”欧阳无忌举起的手落下,黑子送到了白子口中。
“好棋好棋。有魄力,不过你不怕弄巧成拙么,要知道,这么走,极有可能输的很惨?“老者劝道。
“我说了,陷阱即是坦途,只怕身在其中看不清罢了。“
“好,后生可畏。不必下了,我输了。”老者说的坦荡。
“未到最后,胜负岂可定论?”欧阳无忌说道。
“小子,这盘棋最好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以一拼之力不拘泥于一处,你虽火候未到,却也是难得的奇才。”老者笑着说道。
“一盘棋怎能没有输赢?”欧阳无忌固执的说道。
“棋有输赢,可什么事都不只是输赢而定。就好比这十面埋伏,无论多么精妙也终难完美,人也一样,又岂能看清看透,”老者说道。
“前辈教诲,晚辈记住了。”欧阳无忌说道。
“我老了,贪不了黑,你将就一晚,明天有事相商。”老者站起身,背手远去。
无忌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这盘棋。
“无忌,不必下了。”白远摆摆手道。
“师傅,为何不下?胜败难说啊。”无忌不解的问道。
“你杀意太盛,若下完此局,恐有伤天和,下棋本是高雅之事,怎能杀气凛然?”白远解释道。
“一盘棋总是要有输赢的。”
“那为师认输……”白远拂袖而去。
欧阳无忌想起了在棋谷的记忆,难道下棋真的不必在乎输赢么?那么下棋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还要举办棋赛?是盛名所累还是沽名钓誉?是棋逢对手还是有意为之?欧阳无忌的头痛了,他按了按太阳穴,他想不透?是人太虚伪还是他太现实?
“阿翁,我师兄还没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