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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哥听到顾暖说要再返回医院,有些诧异的同时,也知道自己没有权利说别返回去这些话。
他要拿出手机,顾暖看到,淡淡地说,“别告诉他了。”
吴哥放下了手机,什么也没说,前方换了道。
顾暖以为,有什么好告诉左琛的?
不管回去后的病房和刚才的病房有多大的差距,想来除了心里难受增倍,不会有别的。又不是里面有女人枳。
是啊,没有女人。
可是有男人……
吴哥没有跟着上来,顾暖一个人又走回了这个病房外汤。
肃静的医院走廊里,她安静地站在病房门外,秦安森在和左琛交谈,左琛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眸,偶尔说一句话。
秦安森倚靠在距离病床有点远的墙壁前,蹙眉,抬手捏着眉心,表情很痛苦地在不停说话,可是左琛的回应仅有三两句。
顾暖没有进去,只是左琛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然后,眼眸看向病房外……
空空的,没有任何人。
在秦安森不停地说话时,顾暖就转身走了,沿着肃静的走廊,这样的周遭,致使她的心里也非常安静。
不多想,不是不好奇,不是不关心,是不想累。
……
顾暖的手机响了,在她快要下楼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号码就接了起来,强扯出微笑地说道,“怎么又打来?”
“你来医院了,怎么没见到。”左琛的声音很平静。
“上楼的时候电梯太挤,等了一会儿。到了,马上了。”
她合上手机,深呼吸,是吴哥打过电话了一定。
等了半分钟,往病房的方向走的时候,秦安森刚好出来。
“好久不见。”秦安森这样的方式跟顾暖打招呼。
顾暖点了点头,“最近在忙什么,亚楠刚在我家住过一夜,提起了你。她爸妈每天都在问她,你去哪儿了,出差怎么这么久,把她问的饭都不吃,直往屋子里钻。”
秦安森笑了笑,没有抬起头,说,“进去吧,他在等你。”
“你知道他车祸的内情吧?”顾暖却这样说。
如何说不知道……
……
顾暖进了病房,左琛攥着她的手,顾暖伏在他心口说,“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吴哥还是出卖了我……”
她笑的那么像真的很开心一样。
她说去一趟楼下,找个24小时营业的超市买点日用平在这儿,要陪他一起住在医院里。
左琛清楚,她返回,想必是有原因的,受伤也瞒不得了。只是他说让吴哥买也一样,这么晚她一个人出去,他总归是不放心的。
顾暖说女人用的东西男人来买多奇怪,也做不出这种事儿啊。她可是缅甸性格。然后就转身出去了,被他逼得,穿上了他的大衣,好像被他拥抱着一样的感觉。
……
医院里,某一处清净的手术室外,一排的椅子可以坐下,这个时间这里没人,秦安森和顾暖一人坐在一头。
秦安森对顾暖说,“他欠我一条命的。”
“……”她抬头,眼神中充满诧异,可是张了张口,终究是蚊子一样的声音又被自己控制了回去,只得继续听他说。
秦安森满怀伤感的眼眸不是假的,他蹙起了眉头讲道,“顾暖,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顾暖摇头,真的没有,不存在瞧得起瞧不起。
“我的行为曾经也是我自己所不耻的,在很多年前,他一次次离开有我视线的地方,我一次次到处找寻的,也就是他的影子。他很残忍,很冷漠。像所有情谊一下子变得什么都不剩——”秦安森垂首,嗓子干凅,“我以为是他不明白我心意,追求的不够诚意,就像他追求你时,想必不是三言两语让你跟他的……”
顾暖听着,心揪着,难过着。
秦安森笑,眼眸中有泪光闪现,“我一直不得机会。是那年的年末,他的车上有我,我们在法国乡道上出了事故。他伤的比我重,失血,昏迷。我以为我会看着他跟我就那么一起死,可当我感觉到死亡气息逼近的时候,我爬了出去,找人帮助我救他出来。如果他那天死了,我也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这世上的哪里。占有的冲动——远比死亡可怕。”
不算年少的年纪,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以失败告终。
他没有对顾暖说,左琛也不知道,他救出左琛的那个冷天,左琛的身上是血,湿了外套和里面的衣服,他曾碰过左琛的身体,仅是拥着而已,让他的血液千万别凝固。
“后悔过吗。”这一刻顾暖的眼中只是干干的疼,没有责怪,没有艳羡,有些她自己都抓不住的感觉,那大概叫做百分之一多一些的感激。如果秦安森自私的那样做了,不救人,而是选择毁了左琛和他自己,这些年之后,她如何能在海城遇到她的左先生……
如果没有在海城遇见自己的那个左琛,此刻是爱上了什么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想来,终究是及不上现在哪怕痛苦过也幸福的时光半分吧。
有什么能比得上心动更能让人神采奕奕无怨无悔的接受日出日落之间的一切好与坏呢。
秦安森双手十指交叉,支着额头,“不后悔,对那个时候而言,我二十年不曾见过第二个左琛。对现在而言,三十年后,我一样见不到第二个左琛。怎会去毁……”
顾暖问他,这次的车祸又是怎么回事。
秦安森望着顾暖的眼睛,无力地道,“他欠我一条命……欠……”
欠他?顾暖脑袋嗡地一下。
那这次车祸……
“欠我的不是命,是一次重伤……”秦安森猜不透左琛在想什么,只是根据自己的心理在分析,他压抑地问顾暖,“在解决了他行贿证据之后,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安心……”安心的生活。
“他也一样。”秦安森讽刺地笑,这两个人都在寻求‘安心’然后,都不是欠债不愿意去偿还的人。
顾暖起初是听不大明白秦安森这话的,也理解不上去。
秦安森的话,左琛的表现,吴哥的话,若仔细拼凑,总是有漏洞的,只是她不愿去想,左琛没事,就好。
……顾暖回到病房的时候,虽然收拾了自己的情绪,但左琛的眼眸与她的眼睛对视,就不难发现,她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的悲伤是深刻的。
当她站在他的病床前,他玩笑地道,“真没意思,生活中有顾暖,真是一件挑战智商的事。我本还想偷懒一些日子的。”
这玩笑太没有说服力。顾暖在心里问他:如果想偷懒,何必以伤为借口,何必真把自己伤了只为偷懒。
勤奋的男人,真不适合撒下以偷懒为理由的谎。
她的眼睛渐渐涌现泪水,“在很多你有难时,你总是忘了我。”
赤果果地埋怨委屈地吐了出来……
秦安森说,别跟他提起那些过去的事,就只当他是自然车祸了一次吧。
小车祸,伤了皮肉,流了点血而已。
左琛轻叹,拉过她,抱在怀里,眉眼尽是温柔,伤感弥漫着在病房这苦涩的气味中,左琛手指间的温度是微凉的,拨弄着她耳边的发,心疼在他怀里低泣的她,略带哽咽地开腔道,“不管百岁过后,还是双眼失明,双耳失聪,顾暖——最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