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儿,孙老者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惊声道:“你说甚么?”
萧影又将话重问一遍,孙老者激动得声音颤抖道:“李……李曲?”
萧影一听事情有眉目,心头大喜,微笑着点了点头。
孙老者蓦地老泪纵横,边抹眼泪边颤声道:“你就是那个……那个送金银财宝的人?啊吔哦,老儿等了几十年,总算盼到你来啦!”
萧影一怔,不知何以自己才说了“李曲”的名字,老丈便这般激动,还说什么自己是送金银财宝的人?
也不等萧影再问,孙老者皱纹间露出喜色,道:“娃娃她外婆过世前,千叮咛万嘱咐,说村里来人但凡说要找李曲的,必定是贵人,可不能简慢了!媳妇儿过世前,也苦口婆心交代此事。”
萧影插嘴道:“这事与李曲有甚关联?”
孙老者道:“娃娃她外婆就叫李曲!”
萧影闻言喜不自胜,暗道:“我道惊鸿簪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百余年,它的主人找寻起来定然颇费周章,不想竟会轻而易举被我找到!”
孙老者续道:“你可是送金银财宝来此?老儿为了等你,这几十年可欠下一屁股酒钱了!”
萧影身上揣有几两碎银子,还是其其格当日偷偷放在他衣袋内的,听闻孙老者的言语,不禁一窘,心想这惊鸿簪交给他,还会愁钱花么?
伸手入怀正要拿出簪儿来,但随即想到:“普天下想惊鸿簪想得发疯的人多如牛毛,仅凭这老头儿三言两语,我便将簪儿交与他,可别被他给骗了。反正旁边就是村子,进村打听得实,再作计较!”
他转身牵了马,大步朝村中走去。
孙老者在身后嚷嚷道:“喂,小伙子,你去哪儿……”
鸡鸣狗叫,斜阳西照,微风拂面,好惬意的一个乡村傍晚。
眼见近处一户人家院落柴扉未闭,房下木门虚掩,萧影拾阶而上,叩门问道:“有人吗?”
连问数声,无人应答。
轻轻一推,木门应手开处,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了:门内四到血迹斑斑,一男一女躺身地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染满鲜血,似是一对中年夫妇。
萧影一呆之下,忙近身探其鼻息,已然气绝,两个死者颈间兀自血流不止。
他隐隐觉着此事与惊鸿簪大有关联,只怕是有人为了阻止簪儿送达主人手上,想出了杀人灭口这般恶毒的招数?
他一家家推门查无一活口,不论男女老少,尽皆横死。
萧影悲怒交集,四下查无凶手踪迹,霍见一妇女俯卧院墙外的地上,手里似乎环抱着个婴儿,她身旁鲜血染红了好大一块地方,秋风猎猎,吹响她的衣襟。
他走近见妇女的头颅几乎齐颈而断,样子惨不忍睹,双手仍自将婴儿紧紧抱住,躬着身子挡在婴儿上面。
婴儿在襁褓之中,瞧不出是男是女,他小嘴兀自含在母亲的**之上,殷红的鲜血自嘴角汩汩渗出,其间尚夹杂着丝丝白色乳汁。伸手探其鼻息,已无呼吸。
情形,不用想也猜得到,定是母亲俯身舍命护子,敌刀自她背后兜颈斩了她的头颅不算,又在她怀中婴儿身上补了一掌。
此情此景,萧影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热血奔涌:“凶手狼心狗肺,为夺惊鸿簪不择手段,竟连数月大的婴儿也不放过。日后若是撞在我手里,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他敬这位母亲护子之情,找了个僻静之所,将母子合葬了。
如尘跟着萧影,一番情景尽数中,惊骇之状,无以言表。此时她泪水未收,轻声泣道:“影儿,这里全村人都被人害死了,眼下已无旁的线索,你既无缘得见那女子,前辈之嘱,岂能尽数当真。我瞧将簪儿交给孙老头儿,咱们这便回中原去吧!”
萧影心里好生难过,并无细细琢磨如尘话中之意,心想孙老者自称是李曲的女婿,瞧情形多半不假,其与李飞烟虽无血缘关系,但总算有着莫大关系。
猛然想起惊鸿簪里的宝藏并非常人所能取得,李飞烟前辈在遗书中言道,必以其后人的血液涂沫簪身,方可显露字迹。这孙老者与李飞烟一无血统关系,纵将簪儿给了他,也是徒劳。但不交与他,又交给谁呢?事情已过百逾四五十年,李飞烟的独生爱女李曲固已不在人世,其女嫁与孙老者,亦已过世。
想到这儿,萧影突而喜道:“师父,李曲除了有孙老者媳妇儿这个女儿外,或另有子女呢!抑或孙老者还有子女孙儿亦未可知!”
如尘面色一沉,道:“什么?反正……反正你要找那女子说不准已经死了,这簪儿交给谁不一样?交了给她的亲戚好友,你便不用遵长辈之嘱,定要与她……与她……见面呢!”
萧影见师父说话神情忸怩,言语含混不清,虽觉怪怪的,但也说不出究竟哪儿不对。
当下道:“咱们还是问过孙老者,再作计较吧。”
牵了马,和着如尘双双朝孙老者歇身的地方而来。
远远见孙老者横卧在地,萧影暗叫不好,三步并做两步,奔了过去。到得近处,见孙老者口吐鲜血,躺在地上已然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