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挡住那柄短剑?
天色渐暗。
忽然有雨,小雨。
雨虽不大,却也很快浸湿赶车几人,他们只得带上斗笠,披起蓑衣,然后再缩在座位上发抖。
南方的冬,总是阴冷,南方的雨,也总是缠绵。
一觉醒来,第五小楼还是感觉有些疲惫。
她毕竟也只是个人,更何况身边还有个精力旺盛,对任何事都很好奇的小女孩。
她睁开眼睛先在手边摸到了自己的剑,然后看见的是一双忽闪着的大眼睛,接着她就听见了第一个问题。
“小楼姐,你饿了吗?”
“还...好吧。”
“我给你带了饭,快趁热吃吧。”
果然有碗饭,菜式还不错,居然还是热的。
“菜怎么样?”
“还不错...”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用的是永春谷里种的菜!”
“哦...”
“你知道永春谷吗?”
“知道一点...”
“才知道一点怎么行!”
“那要知道多少...”
“至少要知道花海!要是连花海也不知道,那也就太丢人了!”
“......”
第五小楼扒饭的时候总觉得一旁周晓蝶的目光有些古怪,声音中似也是带着一些讨好的意味,但她也忍着吃完最后一口,然后才问:“你在看什么?”
周晓蝶眨着眼睛,道:“小楼姐,你的剑法是在哪学的?”
果然是为了这个!
第五小楼怔了怔,支吾着道:“我家家传的......”
她不得已也只能随便瞎掰个理由,只因为事实比这种谎言更离奇百倍,绝不会有人相信有人能在半年时间里练就这么一手剑法。
若不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也绝不会相信。
周晓蝶眼珠子转了转,眼看着下一句话就是“能不能教教我?”或者是“你家还要不要媳妇?”之类的问题。
第五小楼立刻改变话题,道:“不过说起来,你怎么在这?”
对付小孩子,转移注意力永远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手段,因为他们很容易就被情绪引导,特别是愤怒。
周晓蝶想也没想,立刻怒道:“这是,我的车厢!你之前睡的那个也是我的车厢!”
第五小楼抬头,车顶果然是完好的,她接着挠挠后脑勺,笑道:“那我又怎么会在这?”
周晓蝶忽然也笑了,抿嘴笑着,道:“那车厢睡不了人了,当然是被人抱进来的。”
第五小楼不禁凑过去,悄声道:“是谁?”
她脑子的首先想到的人果然是宇文夏,这似乎成了一种她自身也没有意识到的本能反应,也许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宇文夏早就不见了身影。
不过事实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
周晓蝶道:“周伯。”
第五小楼又怔住,想了很久也没想起这个周伯到底是谁,所以只能问道:“周伯是谁?”
周晓蝶道:“周伯是我家的一个管家,这次跟出来负责我们的日常起居。”
第五小楼随口答道:“周伯在哪?”
她回答的很淡定,很随意,心里却弥漫着一种很难用言语表达的情绪。
周晓蝶道:“你找他?”
第五小楼轻捂着肚子,又笑了笑,道:“恩,我还是有些饿。”
与其多想,还不如先弄饱肚子,更何况她的确很饿。
其他人若是也消耗如此多的真力再睡上一整天,连能不能醒过来都说不一定,不过也幸好一直有人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给她喂些粥喝。
周晓蝶掀开窗帘,再用手指出去,道:“那就是周伯。”
第五小楼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另一辆车上赶车的周伯。
他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精神却很饱满的老伯,腰间有些鼓囊,从外面能看的出是藏了一根链子枪,太阳穴稍稍鼓起,内功也绝不会太差。
像这种人,无论如何放在江湖上也称的上是个高手。
可就是这么高手,就在第五小楼目光下,突然间从车上摔了下去,健马停住,长嘶不止,周伯倒在地上先是不停抽搐,紧接着嘴中不断流出白沫,最后呕出一大口鲜血就没了动静。
没有什么能比这死的更彻底了,也没有什么能比这死的更突然了。
周晓蝶她全身不停发抖,她眼睛瞪大,嘴巴张开,似已忘了该如何做出反应。
第五小楼缓缓吸了口凉气,先用被子将周晓蝶抱住,藏在马车一角,然后推开车门翻身一跃来到马车车顶。
前面的道路中,乳白色的浓雾正在如烟般渐渐发散,最后显露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雾中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