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特种门,其实也是两扇厚重的需要轨道拉链的金属门,门户之外,有一条隐没于野草山林的小径。外边这会儿人不少,大多是死人,几个鬼佬在卖力挖坑,这是他们的习惯,有队友死亡,有条件的情况下必须要掩埋入土,送去上帝的怀抱。
“后边的路,九哥去不了了。”刘焱扶了扶眼镜,脸色很难看。
“我知道。”洛宇拭去眼角一滴晶莹泪珠,声音哽咽。
“送他回环岛。”刘焱说。
“嗯。”
“梦凡…”
“也送回去。”
……
连锁反应终究发生了,只不过激烈的驳火并没有持续太久,明火导致粉尘爆炸,打断了疯狂倾泻的枪火,挽救了一部分人,葬送了一部分人。侥幸存活下来的人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有个女人去袭击红妈,那种情况下,明眼人都该知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可是,她还是动手了。
宋酒知道,但他此刻无暇去想那些事情,脑海一片空白,只有映入眼眶那一抹血红。
小女人那一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红妈猝然遇袭,袭击者却不是杨春月,惊怒之下,那柄夺命的尖刺划开了她女儿脆弱的咽喉,再然后,焦子谦飞身扑向宋酒,大牡丹和杨春月先后开火,民兵团与光头党同时扣下扳机。
宋酒只看到一束嫣红,紧接着火光迸裂,轰然巨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一切似乎尘埃落定,活着的人个个灰头土脸,洞窟内烟尘缭绕,死伤遍地。宋酒耳边嗡嗡作响,没有去管舍身挡枪的焦子谦,也没有理会洛宇和宋瑶焦急的关切,拖着满身伤痕,从尸体堆下边刨出了那个姑娘。
河岸小丫头殒命时,宋酒怒火中烧,极端暴戾;许艾菲意外身死,宋酒怅然若失,情绪低落;而今天,宋酒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洛宇从未见过宋酒如此这般,那是一种难以理解的状态,感同身受,却难以理解。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自己都还无法接受现实,如何去安慰别人呢?
明俊伟站在洞口一声长叹,摇摇头,转身出去和吴文涛商议残余物资和溶洞剩下那些女人的处理问题。没办法,总要有人来做这些事,所有人都去悲伤,那还不如一起死算了。
吴文涛部死了几个鬼佬,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无伤大雅。
死伤嘛,难免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悍匪,抽不出时间去掉眼泪,相比之下,仓库里的物资才是巨大收获。要不是为了照顾其他人的情绪,吴文涛都想放声大笑来着,这你妈,那顿sm值了!如此一想,吴文涛倒有些后悔放走丹凤眼了,啧啧,留在身边也不错嘛,这么能玩的女人可不多,正合他的胃口。
吴文涛作为盟友,确实不赖,没有任何隐瞒,他把应豆豆这边的问题告知了明俊伟,并将杨春月和大鹏叫了出来,打算三方共同协商出一个皆大欢喜的方案。
杨春月处于集火中心,如若不是突然的爆炸,她铁定也得被两边的子弹怒流卷成筛子,不幸中的万幸,爆炸火焰燎掉了一头秀发,附赠满脸烟灰,倒是没有伤及性命,休息了一阵子,这会儿已经缓过劲儿了。
杨春月没有像应豆豆那般坚持倔强,眼前的情况一目了然,对方如果下黑手,她们只能挨着,既然提出协商,总还有机会。
“刚才的爆炸很剧烈,我们的人应该听到了,刚才我让大鹏打了一发信号弹,他们应该正在来的路上。”杨春月接过路茜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黑灰,感激一笑,道:“我们只是搜索队员,具体的做不了主,你跟我们头儿谈吧。”
“对了,我听大鹏说了,澄清一下。”杨春月转脸看向吴文涛,淡淡道:“我们不是当权派,也不是rca,我们是自由人。不过,我们的头儿和当权派有些渊源。”
“那海图是当权派给你们的?”吴文涛仍然在纠结这个问题,看样子不问出来源誓不罢休。
杨春月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无可奉告的架势,道:“问我们头儿吧。”
洞窟内,尸体基本都被转移了出去,一群女人在持枪悍匪的威压下坐了一排,俨然从女主人沦为了阶下囚,面色沮丧惶恐;红妈的尸体也被一并掩埋,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顺手;大牡丹没死,主要是焦子谦手里没有武器,不然估计也难逃活命,此时正坐在女人堆里,狠狠的盯着宋酒。
焦子谦和老林宽慰了宋酒几句,宋酒充耳不闻,焦子谦自己也难受的够呛,他和梦凡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往日吵闹历历在目,今朝天人永隔,鼻子一酸,让应豆豆扶着离开了洞窟。
老林陪着宋酒坐了一会儿,两人各自无话,品尝着苦果。
过了一会儿,洛宇返回了洞窟,蹲在宋酒身边沉默一阵,轻声道:“你带梦凡回去,好吗?”
宋酒点了点头。
洛宇看向那张白布,眼眶登时又泛起水雾,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走过去揭开了白布,看了眼那张熟悉的苍白容颜,洛宇心头一痛,将手探进姑娘的领口摸了摸,然后盖上白布回到宋酒身边。
宋酒对此毫无反应,不言不语,不问不答。
“九九。”洛宇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悲伤。
宋酒缓缓偏过头,看向她。
洛宇摊开手,柔软掌心里,躺着一枚晶莹璀璨的小玩意儿。
宋酒怔怔地看着、看着,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