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作势咳嗽了几声道:“年纪大了,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
这是赵郡然事先同她和二姨娘套好的托词,让张妈妈装病熬药,而邵嘉霖则继续“服”着厨房里送来的汤药。她还不能够让大夫人过早发现她的存在,她要拖延时间,拖到邵振楠回来的那一刻。
赵郡然虽是来为小公子治病的,但二姨娘对院子里的人都称她是从厨房里借调过来的丫鬟,因此她明面上也不得不做些粗使伙计。
她倒是并没有觉得不妥,二姨娘却是愧疚万分,私底下时不时送她些耳坠、发钗之类。赵郡然倒是从不推诿,钱财在手,总是会有用得上的时候的,她没有理由同钱财过不去。
服了两天药,邵嘉霖的高烧已经退了,只是因为病得太久,人看起来还是没有精神。
这日赵郡然喂他喝下了一碗薄粥,又端了汤药来喂他喝,他却是死活不肯喝下去。前两日因他烧得迷迷糊糊,倒也容易哄骗着他喝下去,可他如今清醒了,自然知道汤药苦口,定然是不肯喝的。
赵郡然不疾不徐地放下药晚,说道:“二公子若是不肯喝,那我只能去禀明二姨娘,明日就出府了。”
邵嘉霖一把抓住她的衣角,六岁的孩子力气倒是不小,赵郡然才刚走了一步,愣是被他拽了回来。他说道:“我喝就是了。”说着咕咚咕咚将汤药喝个干净,随后看了一眼赵郡然,似试探似告求般说道:“喝个汤药,你就不要惊动母亲了,万一再惊动了嫡母愈发不好。”
赵郡然点了点头,坐在床边,托着腮看向他。
这个六岁的孩子,有着超人的警觉和敏感,更有着超脱这个年龄的聪慧。
他第一次高烧褪尽醒来的时候,只看到赵郡然一个人坐在床边。赵郡然要喂他喝粥,他却是死死闭着口,无论如何都要等张妈妈来了才肯喝。之后便一直安静地躺在床上,半点不张扬,府里的人都以为二公子依然病重,就连院子里的丫鬟也丝毫不知情。
这两日都是赵郡然照料着邵嘉霖,他从未走出过房门一步,每每听闻外头有动静,便开始装睡。
他已经开始懂得防备大夫人了吗?这个六岁的孩子,还真是令赵郡然匪夷所思。
她看着邵嘉霖把汤药喝完,说道:“你先睡一会儿吧,我去院子里透透气。”
邵嘉霖点了点头:“在我康复之前,最好别让嫡母他们看到你。”
赵郡然笑着替他掖了掖被子,趁着邵嘉霖熟睡后悄然走出了二姨娘的小院。一路分花拂柳,径直走到了前院的院子里,赵郡然果然见到了老朋友。
远远的,有一名身子绰约,衣着华美的年轻女子正扶着一位中年妇人在青石路上慢慢走着,身后跟着**个丫鬟,当真如众星拱月一般。
一行人正在往这里慢慢靠近,赵郡然下意识站在了假山后头。只见邵敏茹穿了一身烟紫色的罗裙,外衫轻薄如蝉翼,这样轻薄的段子却是绣了紫茉莉花,远远看去,若有似无一般,看似朴实无华,但赵郡然是知道的,会此等绣工的,怕是整个大雍朝也不过数人。